气氛在玄胤真人宣布正式开始后,彻底变得热烈起来。
仙乐缥缈,丝竹悦耳,与修士们逐渐放开的热络交谈声、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修仙界的繁华盛景。
灵雾氤氲中,身着霓裳的仙子般侍女穿梭其间,不断奉上更多精心烹制的灵膳佳肴和窖藏仙酿。
珍馐的异香、酒液的醇香、以及各种灵果的清甜气息混合在一起,勾动着所有人的味蕾。
青玄宗所在的席位,也沉浸在这片热闹之中。玄城子掌门正与邻座一位蜀山长老相谈甚欢,不时抚须轻笑。
沐晴长老则姿态优雅地小口品着灵茶,目光温和地扫视全场,偶尔与相识的其他宗门长老颔首致意。
而年轻弟子这边,画风则截然不同。
林晚好不容易把嘴里那块酥软香甜的灵蜜糕咽下去,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对旁边的沈嫣兴奋道:“唔唔…师姐…这个…真的好次!你快尝尝这个!”
坐在林晚另一侧的孙小符,是个性格活泼、圆圆脸蛋的小姑娘,她早就按捺不住八卦之心了。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两人,眼睛瞪得溜圆,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惊叹和羡慕:
“林晚师姐,沈嫣师姐!你们看到没有哇!刚才过来找师姐说话的那几位姐姐,我的天呐!简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好看,气质还完全不一样!”
她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道一圣地那位姐姐,又慵懒又神秘,笑起来感觉魂都要被勾走了!
姬家那位流萤姐姐,英姿飒爽,好帅啊!感觉特别可靠!还有还有!瑶池仙宗那位圣女姐姐!”
说到苏月璃,孙小符的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虔诚,“她身上真的好像在发光诶!又温柔又圣洁,好像多看几眼都能被净化一样!
我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师姐师姐,你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么多又厉害又漂亮的姐姐的啊?快传授一下秘诀!”
沐晴长老听着小辈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不由抿唇一笑,她温和地看向一旁正努力跟一块韧性十足的烤灵兽筋较劲、仿佛想把所有郁闷都发泄在食物上的沈嫣,打趣道:
“这说明我们的小嫣儿魅力非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瞧瞧,这东域顶尖的仙子天骄们,可都对我们小嫣儿青睐有加呢。”
沈嫣好不容易扯断那根兽筋,没好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起一个灵气充盈、色泽红艳如宝石的朱果,“咔嚓”狠狠咬了一大口,汁水清甜,总算抚慰了一下她备受“关注”而疲惫的心灵。
她含糊地吐槽:“什么魅力大,明明是麻烦吸引体质外加这身衣服太招摇……还是美食最适合我,安静,美味,不会突然冒出来说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她决定化悲愤为食量,誓要用眼前这些灵气充沛的美食填补刚才应付各路大神所消耗的巨量心神。
“给,师姐,别光吃素的!这个炙烤的龙角羊肉才是一绝!用的是未成年灵羊最嫩的羊排,用九九八十一种灵药腌渍,又以金丹真火慢烤三个时辰,外焦里嫩,锁住了全部灵气和汁水!你快尝尝!”
林晚自己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美食共享,热情地夹起一块烤得金黄焦脆、滋滋冒着油花和灵气的肉排,直接送到了沈嫣嘴边,眼神亮闪闪地期待着她的反馈。
盛情难却,沈嫣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顿时,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复杂而和谐的香料气息在口中炸开,肉质极嫩,几乎入口即化,澎湃的温和灵气随之涌入四肢百骸。沈嫣的眼睛瞬间幸福地眯了起来,也顾不上形象了,竖起大拇指,含糊地大力肯定:“哎哟!这个真的可以!不错哦!火候和调味都绝了!蜀山大厨有点东西!”
“对吧对吧!” 林晚得到认可,比自己吃了还开心,又殷勤地拿起旁边一个造型古朴的白玉酒壶,“光吃肉有点腻,师姐你再尝尝这个!蜀山特产的‘云松酿’!据说是在云雾缭绕的千年云松林里采松针、松露和百种灵果酿的,闻着就香!”
清澈微稠的酒液倒入玉杯,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清新香气,仿佛将雨后松林的空灵和果实的甘醇都浓缩在了其中,灵气氤氲。
沈嫣看着那杯酒,瞬间勾起了不久前在青玄宗不太美好的回忆。那次她陪温柔似水、但酒量深不可测如同无底洞的慕容芷师姐小酌,结果自己才喝了几杯不知名的灵酒,就头晕眼花、脚步虚浮,差点当着慕容师姐的面表演一个“仙子平地摔”,最后是怎麽回的灵枢峰都记不清了。
她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连连摆手,心有余悸:“这个……这个算了吧要不?我酒量……嗯,浅尝辄止,浅尝辄止就好。这玩意儿后劲……吓人。”
“哎呀师姐别怕嘛!” 林晚不以为意,已经把酒杯推到了她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云松酿’不一样!我打听过了,这酒在蜀山是出了名的口感好、灵气足但性子温和,专门招待女修和不太善饮的客人的!据说就跟喝甜滋滋的灵泉水差不多,根本不上头!放心啦!我还能坑你不成?”
听她这么说得笃定,又闻着那确实清新怡人、毫无辛辣刺激感的酒香,沈嫣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好像……是没那么冲?闻着是挺温和的,还是果香调的。蜀山这种名门正派,招待用的酒,应该……大概……也许没那么烈吧?总不能比慕容师姐私藏的那些还恐怖吧?
在美食助兴和林晚的怂恿下,沈嫣那点可怜的警惕心终于被抛到了脑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完成什么重大使命般,端起那杯云松酿,学着旁边那些豪迈剑修的样子,颇有气势地仰头,“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酒液入口冰凉,旋即化为一股温润的暖流,口感确实极佳,松针的清香和灵果的酸甜完美融合,顺滑得几乎感觉不到酒精的存在,只有充沛的灵气散开。
“真的可以诶!” 沈嫣眼睛一亮,感觉味道出乎意料的好,而且喝下去确实没什么 immediate 的灼烧感或晕眩感。她甚至有点小兴奋地转向沐晴长老,想要推荐:“沐晴姐你也尝尝,这个……味……道……”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股极其绵柔、却后劲十足的酒力,如同蛰伏已久的温柔陷阱,又像是无声无息涨潮的海水,悄无声息地、迅速地涌上了头。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而缓慢,沐晴长老带笑的脸好像出现了重影,耳边喧嚣的宴乐声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眼皮变得有千斤重,不断地想要合拢……
“……好……”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几乎消散在空气中,沈嫣只觉得浑身力气被瞬间抽空,手中的空酒杯“哐当”一声从无力的手指间滑落,幸好掉在柔软的灵毯上没有摔碎。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一趴,额头“咚”地一声轻响抵在了冰凉的玉石桌面上,乌黑的长发铺散开来,彻底不动了——竟然直接醉晕了过去!
“噗——哈哈哈!” 林晚看着前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直接“断电”趴窝的沈嫣,先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指着不省人事的师姐,对着旁边的孙小符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语气里充满了得意和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看!我就说这个酒很温和吧!跟喝水一样!师姐这个世界,就是逊啦!才喝一杯,就倒了!哈哈哈……这酒量,简直比我炼坏的第一炉丹药还要不堪一击!呃……”
她笑得前仰后合,自己也觉得脑袋里好像突然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变得晕乎乎的,眼前的孙小符那张圆圆的可爱脸蛋,似乎开始分裂,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
“咦?奇怪,孙师妹……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分身术了?还……还一下变出三个头来?” 林晚疑惑地眨了眨眼,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这种诡异的重影,结果晕眩感更强烈了。
她不服输地一拍桌子,想要站起来证明自己没事,结果身体一软又坐了回去,嘴里还在嘟囔着豪言壮语:“唉……好像……是有点晕……不过……问题不大!区区……云松酿……我……我林晚……号称千杯不醉……还能再喝……一百杯……嗝……”
一个响亮的酒嗝打断了她未尽的豪言壮语,紧接着,她也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咚”地一声,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沈嫣旁边的桌面上,步了师姐的后尘,紧跟着一起会周公去了,甚至还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似乎在梦里还在品酒。
转眼间,青玄宗席位这边,两位核心弟子就以极其同步的姿势趴桌酣睡,不省人事。沈嫣侧脸贴着桌面,呼吸均匀绵长,长睫在眼睑下投出安静的阴影,只是脸颊上还带着醉后的诱人红晕。林晚则直接埋着脸,偶尔还发出一点细微而不甚文雅的磨牙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忍不住侧目,投来好奇又好笑的目光。
负责照顾她们的白芷师姐看着瞬间被“一杯团灭”的两人,无奈地扶额,哭笑不得。她赶紧起身,细心地先帮沈嫣理了理趴着时蹭乱的头发和华丽(却沉重)的月华裙裙摆,避免压出褶皱,又轻轻托起她的头,在她额头下垫了一块柔软的丝帕。
接着又给睡得四仰八叉的林晚调整了个稍微舒服点、不那么容易滚下桌子的姿势,把她手里还下意识攥着的筷子轻轻抽走。
沐晴长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俩孩子这狼狈又可爱的醉态,忍俊不禁,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清澈的云松酿悠然品了一口,摇头笑道:
“这俩活宝,酒量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行,逞能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一杯就倒,还敢学人豪饮?呵呵,真是……” 语气里充满了长辈看小辈出糗时的宠溺、好笑和一丝无奈的纵容。她抬手轻轻布下一个小隔音结界,免得周遭太过喧闹吵到她们“安眠”。
宴席的喧嚣依旧环绕,丝竹悦耳,笑语不断。但青玄宗这一角,却因为两个“一杯倒”的家伙,陷入了一种格外安静(且安详?)的氛围中,与周围的火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构成了一幅有趣又温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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