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还指着主照明线路,黑雾已经漫过脚踝。
陈无戈的手没抖,肩背却塌了一寸。不是因为怕,是那种命悬一线时身体本能的疲惫。影遁术从来不是逃命的招数,它是一把双刃剑,割开现实缝隙的同时,也在撕裂自己的血肉。他能感觉到七窍都在渗血,喉咙里一股铁锈味往上涌,像是有人在他肺里塞了块烧红的炭。
倒计时跳到 00:00:03。
全封闭机械警卫的导弹舱盖弹开,锁定音持续鸣响,像催命符一样贴着耳膜震荡。它不动了,像一尊铁铸的刑具,等着见证火光吞噬一切。可陈无戈没看它。陈无戈低头看了眼怀里科研员的脸——苍白得不像活人,嘴唇发青,鼻翼几乎不动。科研员还活着,但撑不了多久。藤蔓神经液正在腐蚀科研员的中枢,再拖三十秒,这人就废了。
家徽碎片贴在胸口,紫光从裂缝里钻出来,顺着血管往心口爬。那不是普通的灵能波动,而是某种古老的契约之力,在回应他的痛苦。陈无戈左手猛地按住那块铜片,右手将短匕反握,刀刃朝下插进廊桥网格。
“嗡——”
整把刀塌陷下去,像泥里沉铁。黑雾从刀柄喷出,顺着金属网疯长,眨眼爬满十米范围。廊桥震动,控制台屏幕炸裂,倒计时停在 00:00:01。
下一瞬,光来了。
白得没有温度,白得能把骨头照穿。发射井底部的点火阵列全数激活,热浪掀翻空气,金属护栏开始熔化。那一瞬间,连空气都成了液体,烫得让人想哭。
就在那光刺破瞳孔的刹那,陈无戈抱紧科研员,整个人被黑雾卷起。影源核心在陈无戈的胸腔炸开,不是跳动,是爆燃。陈无戈听见自己骨头在响,像是有千百根针从内往外扎。这不是痛,是灵魂被强行拆解又重组的过程。
视野黑了。
不是闭眼,是整个世界被抽走。身体轻得像纸,又被撕成碎片扔进风里。他不知道方向,不知道上下,只知道意识还连着那三具影兵——它们没散,反而在虚空中拉成一条线,一头拴着他,一头钉在荒原某处。
三十公里外。
沟壑边缘。
一道黑影砸进沙土,滚了两圈才停下。是陈无戈。陈无戈的半边脸埋在灰里,右臂扭曲地压在身下,嘴里不断往外冒血沫。怀里的人还在,胸口微弱起伏,手心那枚晶核没丢。
身后地平线,蘑菇云冲天而起。
火球膨胀的速度比声音快。冲击波像墙一样推过来,带着焦臭和金属蒸发的腥气。陈无戈用最后力气翻身,把科研员压在身下,猎装脱了一半盖住科研员的脑袋。他自己背对爆炸,脊椎撞上石棱,一口血直接喷在沙地上。
风刮了足足十五秒。
等尘浪过去,陈无戈慢慢抬起头。远处实验室的位置只剩一个巨大坑洞,边缘熔成玻璃状,红光还在深处闪动。输电塔群倒了一半,残骸插在土里,像烧焦的骨头。
陈无戈动了动手指,想撑起来,结果左腿抽筋,膝盖砸回地面。影源核心安静得像死了一样,体内空荡荡的,连一丝灵能波动都感觉不到。影兵?别说召唤,陈无戈现在连睁眼都觉得费劲。
但活下来了。
陈无戈咧了咧嘴,牙龈全是血。
陈无戈低头看怀里的科研员,鼻息比刚才稳了些。可能是刚才那一跃清掉了部分毒素,也可能是晶核起了作用。陈无戈伸手探进对方掌心,把那枚晶核抠出来。
表面烫手。
原本浑浊的晶体现在透出淡蓝纹路,像是内部刻了图。陈无戈眯眼细看,线条组成一片矿脉结构,中心标了个点,旁边浮着几个小字:γ-3深层井。
这是霍氏的绝密矿区编号。
陈无戈的手捏紧晶核,塞进自己内袋。这东西不能丢,林墨或许能解码。可现在联系不上任何人。通讯器早被强磁场烧毁,手腕上的频段接收环裂成两半,挂在皮带上晃荡。
陈无戈靠着一块塌陷的水泥板坐下,喘了半分钟,才勉强抬起手摸向颈侧。脉搏乱得像打鼓,但没停。陈无戈闭上眼,开始默念影源核心的共振频率——那是他唯一知道的恢复方式,靠本能唤醒。
一遍,两遍,三遍。
胸口终于传来一丝温热。很微弱,像冬天里捂了好久的暖炉。他知道,核心没死,只是耗尽了。要恢复,至少得十二小时。
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变了。核爆引发的大气扰动让天空泛着暗红,云层低得压人。风带着辐射尘,吹在脸上有种刺痒感。陈无戈抬头看了看,判断风向是西北偏北,正好避开主要沉降区。
起身前,陈无戈把科研员拖到水泥板另一侧,用断裂的钢筋搭了个简易遮蔽架,再扯下背包布条固定。这人暂时死不了,但必须尽快处理神经液残留。
陈无戈站起身,摇晃了一下,扶住石壁才稳住。视线还有些模糊,但能走。陈无戈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一座倾斜铁塔,认出这是旧荒原西侧的废弃输电枢纽。十年前陈无戈曾在这附近猎杀过变异狼群,地形还算熟。
先找水。
再找药。
然后想办法把这人带回安全点。
陈无戈迈步往前走,刚踏出两步,忽然顿住。
回头看向科研员。
那人依旧昏迷,但右手不知何时松开了,掌心朝上摊着。刚才那枚晶核明明被他收走了,可现在,指缝里又露出一点蓝光。
陈无戈走回去蹲下,掰开手指。
第二枚晶核。
一模一样的大小,一样的纹路,甚至温度都相同。
陈无戈皱眉,把两枚并在一起对比。除了位置不同,毫无区别。难道是实验室复制的数据载体?还是说……这人身上本来就有?
没等他想明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是地底传来的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移动,震得沙粒微微跳动。陈无戈立刻伏低身子,贴地倾听。
动静来自东南方,大约五公里外。频率稳定,间隔四秒一次,像是某种大型机械在掘进。
陈无戈收回手,把晶核重新塞进科研员衣兜,拉紧拉链。然后解下腰间短匕,展开成战刃形态。刀身黯淡无光,影兵之力尚未恢复,但这玩意儿终究是铁,能砍能捅。
陈无戈背起科研员,沿着沟壑边缘往西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他没停。荒原不会等人,更不会同情伤者。
走到第三道弯时,风突然停了。
空气凝滞得诡异。
陈无戈停下脚步,抬眼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漏下来,照在前方十米处的地面上。
那里本该是平整的沙地。
但现在,沙子正一圈圈旋转,像被什么东西从底下搅动。中心凹陷下去,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漏斗坑。
陈无戈后退半步,战刃横在胸前。
沙坑深处,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
不是幻觉,是真的。
而且,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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