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识之钥”刚触到终幕书匣的锁孔,就听见“咔嗒”一声轻响。
锁孔周围的“破伪”二字亮起淡金光,书匣表面的篆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随之流转,像是有了生命,笔画间的光纹顺着木纹游走,将整个匣身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可没等众人松口气,书匣突然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收缩声,那声音像是老旧木门被强行挤压,带着刺耳的摩擦感。
匣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原本能容纳两本线装书的大小,转眼就缩成了巴掌大,边缘的木纹里渗出黑色墨汁,墨汁黏稠如胶,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晕开成“纸狱”的纹路。
那些纹路像书页的褶皱,带着细碎的纸纤维,顺着地面快速蔓延,很快就缠上了众人的脚踝,冰凉的触感像浸了水的纸,紧紧贴在皮肤上,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书匣怎么在变小?”双马尾小女孩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脚踝被纸纹缠得更紧,纹路甚至开始往裤腿上爬,她低头看着地面,声音里带着慌意,“这些纹路……好像在往上爬!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裹住的!”
穿连帽卫衣的男生赶紧翻开之前从暗格找到的小册子,之前空白的最后一页,突然浮现出一行新字,字迹是淡红色的,像是用墨汁混了水:“纸狱将合,时余一辰;三证合一,方破此局——唐宋座次证、建安风骨证、诗经六义证,缺一不可,注入真识,方得生机。”
他念完猛地抬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一辰’是古代的计时单位,也就是现在的两小时!我们得在两小时内找到这三个证物,还要用真识之钥激活它们,不然纸狱合拢,我们可能会被困在这里!”
老墨立刻反应过来,手指快速点向崇文馆的不同方向:“唐宋座次证应该是之前解‘蘩酿’谜题时,我们在长桌上整理的唐宋八大家座次图!当时我们按古礼排了欧阳修、苏轼、王安石、曾巩的位置,还写了依据,那张图应该还在长桌旁!”
他顿了顿,又指向悬浮在半空的竹简:“建安风骨证就是那七卷完整的建安竹简!之前补全了孔融的诗,现在七卷都齐了,红光比之前亮了不少,肯定是关键证物!”
最后,他看向六义石门的方向:“诗经六义证是刚才嵌在石门凹槽里的六样东西——‘风’对应的竹笛、‘雅’对应的乐器仿制品、‘颂’对应的青铜爵、‘赋’对应的《崇文馆记事》、‘比’对应的松柏玉佩、‘兴’对应的芦苇标本!这六样东西刚用过,应该还在石门那边!”
众人立刻分工,李砚和双马尾小女孩负责去石门旁取六义证物。
两人快步跑到石门边,芦苇标本还嵌在“兴”的凹槽里,轻轻一拔就取了出来,标本上还沾着淡淡的金光,触到手心暖暖的,不像干枯的植物,反而像一块温润的玉。
竹笛放在旁边的石台上,笛身上的“风谣之器”四个字依旧清晰,笛孔里还残留着之前吹奏时的气息,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竹香。
青铜爵的模型沉甸甸的,底座的“祭祀用器”刻痕很深,爵口的弧度圆润,一看就是按古礼器仿制的,爵身上的纹路虽然细小,却雕刻得格外精致。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六样证物装进竹篮,竹篮是之前装白蒿用的,还带着草木的清香,正好能容纳这些物件,生怕碰坏了任何一件,每放一样,都要轻轻抚平竹篮的褶皱。
穿连帽卫衣的男生则跑回之前的长桌旁,长桌上还铺着那张唐宋八大家座次图。
图是用宣纸画的,上面用墨笔标注了“欧阳修居东、苏轼居南、王安石居西、曾巩居北”的方位,旁边还用工整的小楷写了对应的古礼依据——“东为尊,欧阳修年长且为文坛领袖,故居东;南为次,苏轼才华横溢,与欧阳修交好,故居南”,纸张虽然有些褶皱,边缘还沾了点之前的墨汁,却完好无损,没有丝毫破损。
他小心地把座次图卷起来,用之前系竹简的红绳系好,红绳上还沾着竹简的光纹,系在图卷上,正好能固定住纸卷,不让它散开,然后快步往书匣方向跑,脚步急促,却刻意放轻,生怕弄坏了手里的图卷。
奶奶和老墨则去取建安竹简,七卷竹简还悬在之前的位置,红光比之前更亮,像七支燃烧的红烛,孔融那卷的文字完全清晰,《杂诗》的“岩岩钟山首,赫赫炎天路”两句在竹片上缓缓流动,与其他六卷的诗稿相映成趣——王粲的《七哀诗》透着战乱的悲怆,刘桢的《赠从弟》满是松柏的傲骨,陈琳的《饮马长城窟行》藏着徭役的疾苦。
老墨踮起脚尖,轻轻握住竹简的末端,那触感不像竹片,反而像温润的玉石,他慢慢把它们取下来,每一卷都单独用布擦了擦,生怕沾了灰尘,奶奶则在旁边托着,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七卷竹简整理好,捧在手里,像捧着稀世珍宝。
等众人把三证物都带到书匣旁时,纸狱的纹路已经爬到了小腿肚,黑色的墨汁顺着纹路渗出,散发出淡淡的腥气,那气味不像墨香,反而像腐烂的纸张,闻着让人头晕。
书匣也缩小到了原来的一半大小,匣盖的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白光,像是在挣扎,随时可能完全闭合。
“怎么‘三证合一’?小册子上只说要找齐证物,没说具体怎么做啊!”李砚看着手里的六义证物,又看了看书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篮的边缘,心里满是焦急。
穿连帽卫衣的男生盯着手里的真识之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小册子上说‘注入真识’,‘真识’不就是这把钥匙吗?说不定要用钥匙依次激活三证,让它们的力量融合!”
他先拿起唐宋座次图,小心翼翼地摊开在书匣前的石台上,图卷展开时,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回应。
他将真识之钥轻轻放在图的中央,钥匙立刻亮起金光,那金光温暖而柔和,顺着座次图的纹路游走,图上原本的墨笔字渐渐变成金色,连标注的古礼依据都清晰了几分,“欧阳修居东”四个字上的金光最亮,像是在强调他的领袖地位。
“你们看!有用!金光在激活座次图!”他兴奋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接着,他又把建安竹简排在座次图旁,七卷竹简依次排开,正好形成一个弧形,将书匣半围起来。
他用真识之钥依次触碰每一卷竹简,钥匙的金光传到竹简上,原本的红光与金光融合,变成了温暖的橙光,竹片上的文字也随之变得更清晰,孔融《杂诗》里的“人生有何常,但患年岁暮”仿佛能让人听见千年前的吟诵。
当最后一卷竹简被激活时,七卷竹简突然自动围成一个圈,将书匣完全护在中间,竹圈外围的纸狱纹路像是遇到了阻碍,瞬间停止了向上蔓延,甚至开始缓慢消退。
最后,他把六义证物一一从竹篮里取出,放在竹简围成的圈里,每样东西都对应一个方位——竹笛对东,青铜爵对南,松柏玉佩对西,芦苇标本对北,乐器仿制品和《崇文馆记事》放在中间。
他用真识之钥一一触碰这些证物,触碰芦苇标本时,标本上的金光融入钥匙,标本的叶片仿佛重新变得鲜活;触碰竹笛时,笛身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像《诗经》里的民谣,悠扬而婉转;触碰青铜爵时,爵口泛起淡淡的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到古代祭祀的场景;触碰《崇文馆记事》时,书页自动翻开,上面的文字变成了金色,记录的建馆经过仿佛就在眼前。
等六样证物都被激活,它们同时发出金光,与座次图、竹简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金色的光罩,将书匣完全笼罩,光罩上还浮现出“风、雅、颂、赋、比、兴”和“建安风骨”“唐宋文章”的字样,像是在展示这些常识的脉络。
“不对!还少了一步!”奶奶突然想起之前小册子上的提示,赶紧提醒众人,“刚才小册子上除了‘三证合一’,还提过‘常识关联’,应该要我们阐述这三证之间的逻辑联系,不然光罩的力量不够!”
穿连帽卫衣的男生立刻反应过来,他清了清嗓子,看着光罩里的证物,认真地说:“唐宋八大家的散文继承了建安风骨的‘文以载道’精神——比如韩愈的《进学解》里‘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强调务实治学,这种关注现实的风格,和曹操《蒿里行》‘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沉郁现实感一脉相承,都是用文字反映真实的世界。”
他顿了顿,又指向六义证物:“而《诗经》是两者共同的文学源头,欧阳修的《醉翁亭记》里‘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用山间朝暮的变化借景抒情,这正是受《诗经》‘比兴’手法的影响,用具体的景物表达抽象的情感,和《诗经·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意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双马尾小女孩也赶紧补充,她举起手里的建安竹简,指着孔融的诗句:“还有苏轼的《赤壁赋》,里面‘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感慨,和孔融《杂诗》里‘人生有何常,但患年岁暮’很像,都是对人生短暂的思考,只是苏轼多了几分豁达;而《诗经·邶风·击鼓》里‘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也表达了对生命和时光的态度,三者虽然时代不同,却有着相通的情感内核。”
奶奶点点头,接着说:“《诗经》的‘风、雅、颂’奠定了中国文学的抒情传统,让文字有了‘情’;建安风骨则让文学有了‘骨’,强调文字的力量和精神;唐宋八大家又在这个基础上发展了散文的体裁,让文字有了‘形’——情、骨、形三者结合,才形成了中国文学的常识体系,这就是三证之间的联系,它们是一脉相承的,缺一不可。”
当众人说完最后一个字,金色光罩突然亮到了极致,那光芒不像之前那样柔和,反而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整个崇文馆都照亮了。
书匣停止了收缩,开始慢慢变大,原本缩成巴掌大的尺寸,转眼就恢复了原样,甚至比之前更大了些,匣盖的缝隙里透出的白光也变得更亮,像正午的阳光。
纸狱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黑色的墨汁被光罩的力量吸收,滴落在地上的墨渍也渐渐消失,青石板恢复了之前的干净,只留下淡淡的光痕。
书匣表面的篆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完全亮起,笔画间的光纹像流水般涌动,匣盖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透出的白光越来越强,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可就在这时,白光突然变暗,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匣内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低语,杂乱无章,却能清晰地听到几句:“《西游记》作者是丘处机?《红楼梦》后四十回是曹雪芹写的?《论语》是孔子亲着的?”
“是伪常识余孽!”老墨皱起眉,声音里带着警惕,“我们之前破解的七本伪书,可能还有遗漏的,这些余孽藏在书匣里,想阻止我们打开终幕!”
书匣的缝隙重新变小,原本已经消退的纸狱纹路又开始缓慢蔓延,只是速度比之前慢了些,黑色的墨汁再次渗出,只是颜色淡了不少,像是力量减弱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满是疑惑——之前把书架翻了个遍,找到的七本伪书都破解了,怎么还会有余孽?难道还有隐藏的伪书没被发现?
李砚突然想起之前在书架角落看到的一本书,他赶紧开口:“我之前在‘小说考’区域的最底层,看到过一本《三国演义》的小册子,封面很旧,里面好像写着‘诸葛亮草船借箭是真实历史’,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这也是常见的误解!”
“对!这是最容易被混淆的历史与小说情节!”穿连帽卫衣的男生一拍大腿,立刻往书架方向跑,“草船借箭的原型是孙权,不是诸葛亮!《三国志·吴书·吴主传》里明确记载‘权乘大船来观军,公使弓弩乱发,箭着其船,船偏重将覆,权因回船,复以一面受箭,箭均船平,乃还’,是《三国演义》为了突出诸葛亮的智慧,把这个故事安在了他身上!”
他跑得飞快,很快就从“小说考”区域的底层找到了那本小册子,封面写着“《三国演义》历史真事考”,里面的内容果然如李砚所说,把诸葛亮草船借箭当成了真实历史,还画了诸葛亮在船上指挥借箭的插画,插画旁写着“正史记载,信而有证”。
他翻开书,用真识之钥轻轻触碰书页,钥匙的金光瞬间驱散了书页上的黑气,原本扭曲的文字开始变得规整,最后变成了正确的记载:“草船借箭原型为三国时期孙权,见于《三国志·吴书·吴主传》,元末明初罗贯中着《三国演义》时,将其艺术加工,归为诸葛亮事迹,非正史记载。”
当伪书被破解的瞬间,书匣内的低语声突然消失了,白光重新亮起,比之前更耀眼,匣盖完全打开,里面没有实物,只有一面镜子般的光面,光面平整如镜,倒映出崇文馆的景象,却又比真实的崇文馆更明亮,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像是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这是……终幕的入口?”双马尾小女孩盯着光面,眼睛里满是好奇,她伸出手,想触碰光面,却又有些犹豫,生怕碰到什么危险的东西。
老墨走近书匣,看着光面,手指轻轻悬在上方,能感觉到光面传来的温暖气息:“应该是,但我们得确认没有其他伪常识余孽了,不然进去了可能还会遇到麻烦,纸狱的教训还在眼前。”
李砚仔细回忆着之前在崇文馆的每一个角落,从书架到石桌,从六义石门到建安竹简,摇了摇头:“我没再看到其他奇怪的书了,刚才那本《三国演义》的小册子,是我最后看到的可疑书籍。”
穿连帽卫衣的男生也跑回书架,快速检查了一遍,尤其是之前发现伪书的暗格,确认没有遗漏的书籍:“应该都清完了,刚才的余孽是最后一个,现在书匣里的光面很干净,没有黑气,说明没有伪常识了。”
众人站在书匣前,看着里面的光面,心里既有期待,又有紧张——光面后面是什么?是他们一直想回到的现实世界,还是另一个更复杂的谜题?
纸狱的纹路已经完全消退,崇文馆里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书架上的典籍静静地立着,竹简和六义证物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只有书匣的光面在微微闪烁,像是在温柔地邀请他们进入。
奶奶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向书匣:“不管后面是什么,我们都得走进去,这是解开崇文馆谜题的最后一步,也是我们验证‘躬行辨常识’的最后机会。”
众人点点头,依次走向书匣,李砚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崇文馆的书架,那些曾经帮助他们破解谜题的典籍,此刻像是在无声地祝福,他握紧手里的真识之钥,钥匙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给了他勇气,他迈步走向光面,身体接触到光面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阻碍,反而像穿过了一层温暖的薄雾,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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