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只剩下我面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我叫陈屿，32 岁，某互联网公司项目总监。屏幕上的项目方案改到第三十七版，甲方的红色批注像血渍一样刺眼 ——“逻辑不通，明天早上九点前重发”。烟灰缸里堆满烟蒂，咖啡杯底结着褐色的垢，窗外的城市早已沉睡，只有写字楼的霓虹灯陪着我这个快要猝死的社畜。
房贷每月两万三，妻子林溪的慢性病药费五千，团队十个人等着我发工资。我揉了揉发僵的颈椎，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钝痛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眼前的屏幕开始扭曲，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陈总？” 下属赵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抱着公文包，脸上带着愧疚，“我实在撑不住了，先下班了……”
我想开口说 “好”，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电脑屏幕突然弹出一个黑色弹窗，没有关闭按钮，只有一行白色宋体字：“观星阁邀请您体验永恒梦境”。弹窗下方，一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剪影正在缓缓转动。
心脏的剧痛达到顶峰，我眼前一黑，重重砸在键盘上。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看到的，是赵鹏惊慌失措的脸，还有弹窗里那个红衣女人抬起的、没有五官的脸。
再次睁眼时，我正站在地铁月台上。
熟悉的 “观星路站” 站牌锈迹斑斑，早高峰的人群像沙丁鱼一样挤在屏蔽门前，手机外放的声音、孩子的哭闹声、高跟鞋的敲击声混杂在一起，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摸了摸胸口，不疼了，身上穿的还是昨晚加班的那件格子衬衫，口袋里的手机显示 —— 早上七点零五分，正是我平时上班的时间。
“是梦？” 我喃喃自语，刚想拿出手机给林溪打个电话，地铁进站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一阵冷风从隧道里灌出来，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车门打开的瞬间，我看到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车厢门口，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脚上是一双红色高跟鞋，和我昏迷前看到的弹窗剪影一模一样。
她抬起头，露出的半张脸惨白如纸，嘴角咧到耳根，像是在笑。
“让一让。” 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我身后的人群突然开始推搡，我不由自主地被挤向车厢。就在我的肩膀碰到她的瞬间，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皮肤。
“找到你了。”
话音刚落，地铁门突然关闭，死死夹住我的手臂。剧痛瞬间炸开，我能听到骨头断裂的脆响，鲜血顺着门缝往下淌。人群尖叫着后退，那个红衣女人却站在原地，笑着看我在车门里挣扎，直到意识被剧痛彻底淹没。
第二次睁眼，还是观星路站。
同样的人群，同样的红衣女人，甚至连我口袋里手机的时间都分秒不差 —— 早上七点零五分。手臂上的痛感还残留在神经里，我浑身冷汗，盯着那个红衣女人，腿肚子直打颤。
“不能碰她。” 我想起昏迷前的弹窗，还有刚才的死亡，转身就想往站台外跑。可刚迈出一步，就被一个抱孩子的女人拦住了路。
“小伙子，让让，我赶时间。” 女人怀里的孩子哭个不停，伸手就要抓我的衬衫。我下意识地侧身，后背突然撞到一个人 —— 还是那个红衣女人。
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衬衫传过来。“跑不掉的。”
这次，我没有被车门夹住。地铁启动的瞬间，红衣女人突然把我推到了铁轨上。刺耳的刹车声划破空气，我看到列车的灯光越来越近，最后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吞噬。
第三次睁眼，我躺在站台的长椅上。
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把衬衫浸透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可两次死亡的痛苦却真实得可怕。红衣女人还在车厢门口，像个幽灵一样盯着我。
“规则…… 一定有规则。”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前两次的死亡 —— 第一次碰了她的手，第二次被她碰到了后背。共同点是 “接触”。
地铁门再次打开，人群涌了上来。我深吸一口气，贴着站台边缘往前走，尽量离红衣女人远远的。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突然朝我走过来，红色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 “嗒嗒” 的声响，像催命的鼓点。
我退到墙角，已经没有退路了。就在她伸手要碰到我的瞬间，我突然想起林溪昨天教我的冥想方法 —— 闭眼，深呼吸，数到七。
我闭上眼睛，死死攥住拳头，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五、六、七……”
指尖的冰凉突然消失了。
我睁开眼，红衣女人不见了。地铁门正在关闭，车厢里挤满了人，没有那个红色的身影。站台的广播响起：“下一站，人民广场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熟悉的报站声让我愣了一下，随即狂喜 —— 我活下来了！
就在这时，地铁突然到站停下。车门打开，我迫不及待地冲出去，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出地铁站。阳光照在身上，温暖而真实，我扶着路边的梧桐树，大口喘着气。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赵鹏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陈总，对不起，我昨天就提了离职，实在扛不住了。”
我愣住了，昨天？我昏迷前赵鹏明明说 “先下班了”，怎么会是昨天提了离职？
正疑惑着，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 “嗒嗒” 声。
我僵硬地转过身，看到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站在马路对面，笑着朝我挥手。她的身后，是我家小区的大门。
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看着她慢慢朝我走过来，红色的高跟鞋踩在人行道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我突然意识到，这场噩梦，可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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