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儿身子如何了？”
姬煜川将手中批阅完的奏折置于一侧，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成德，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成德连忙端过一盏温好的茶水，轻放在御案一侧，躬身回道。
“回陛下，太医今早又去东宫诊过脉，说殿下的风寒已彻底好了，明日起便不用再喝药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
“今日一早，小郡王和六王爷也去东宫探望过殿下，想来殿下精神头好了不少。”
“嗯。”
姬煜川点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御案。
“你让人去东宫传句话，午时朕过去陪澈儿一起用膳。”
“再去御膳房叮嘱一声，让他们琢磨几样澈儿没吃过的新菜式，到时候一并带去东宫。”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成德笑着应下。
“殿下最盼着陛下陪他用膳，再见到您带的新吃食，定是高兴坏了。”
待成德躬身退下，御书房里只剩姬煜川一人。
他伸手拿起御案上摆着的那尊小巧的纯金小人，虽已过去了很多年，可纯金的小人眉眼依旧精致未褪色。
姬煜川看着小金人，似是想起什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又轻轻将小金人放回原位，眼底满是温情。
他心里盘算着，等午时见了澈儿，正好问问他对选妃宴的想法，虽说选妃是为了东宫根基，可他更在意的，还是自家儿子是否愿意。
此时的姬煜川压根想不到，自小被他看护的儿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早早给盯上了。
东宫寝殿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毯上，暖融融的。
姬明澈已梳洗妥当，墨发束成简单的玉冠，换上了一身月白色常服，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主子，西部那边送来的信，看火漆印，应是萧小侯爷寄来的。”
来财捧着信笺走近，恭敬地递到他面前。
姬明澈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指尖碰到信封时还带着点雀跃。
“定是他又跟我说西部的新鲜事了。”
萧烬在西部这四年，每月都会给他写信，少则三封，多则四封，信里满是西部的风土人情与他练兵时的趣事。
姬明澈没去过西部，每次读信都觉得新奇，回信也格外用心。
说起来，他最初回信时还闹过笑话，那时他只寥寥写“阅”、“好”、“知道了”。
结果萧烬下一封信直接写了满满三页纸，字里行间全是“控诉”。
说他“人走茶凉”，有了司昭霆他们就忘了自己，还说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弃了西部那边回上京，免得时间长了，姬明澈连他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姬明澈当时看得无措又愧疚，之后每次回信都至少写满一页纸，事无巨细地跟萧烬述说上京里发生的事，生怕萧烬再觉得自己被冷落。
而这些还都是他命来财给打听出来后，来财说着他写的给回信的。
自那以后，萧烬便再也没闹过脾气，还曾专门用一页纸写自己收到长信时有多开心，字里行间的雀跃都要透过纸背。
如今拆开信封，姬明澈刚展开信纸，就被开头的话惊得眨了眨眼。
“明澈，我心悦你，念你思之如狂，夜不能寐，即便睡了，梦里也全是你的模样……”
接下来的文字，没有半句西部的趣事，全是直白又热烈的表白。
说他每日练兵时会想着明澈有没有好好吃饭，夜里看月亮时会念着明澈是不是也在看同一片天。
甚至连他跟父亲拌嘴时，想到明澈的笑脸，气就消了大半。
姬明澈越看越脸红，指尖都有些发烫，直到看到信的末尾，更是愣在了原地。
“明澈，选妃宴你就别参加了，女人不如男人好，等我回去了我就给你当太子妃，你也给我当小夫人，简直亲上加亲，天作之合！”
信纸从指尖滑落少许，姬明澈张了张嘴，半天没回过神。
怎么昭霆哥哥刚说要给他当太子妃，萧烬也说要当？还要让他当“小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都有昭霆哥哥这个太子妃了，哪里还能再选择旁人？
恰在此时，江宁进来，躬身禀道。
“殿下，方才御前的公公来传话，说陛下午时会来东宫，陪您一起用膳。”
“父皇要来？”
姬明澈眼睛一亮，方才因萧烬那封信生出的怔愣瞬间被抛到脑后，连忙站起身，朝着来财吩咐。
“快去厨房说一声，午时多备些父皇爱吃的菜，再添几样新鲜的点心，可别怠慢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来财应声退下，心里还想着，陛下一来，殿下果然什么都顾不上了。
姬明澈又走到镜前，抬手理了理衣领，还不忘叮嘱江宁。
“等会儿父皇到了，你记得及时通报，我去殿外迎他。”
他自小就黏着姬煜川，如今父皇特意来东宫陪他吃饭，心里早已满是欢喜，哪里还顾得上琢磨萧烬信里的话，只一心盼着午时快点到。
江宁笑着应下。
“殿下放心，定不会误事。”
殿内的阳光愈发暖了，姬明澈走到窗边，望着宫道的方向，指尖轻轻晃着，连带着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他都有两日未与父皇一起吃饭了。
另一边，姬明泽一回到楚王府，就火急火燎地叫来了心腹元宝。
“你赶紧去上京打听打听，有没有那种干净清净、里头女子多且模样周正、性情温和的地方。”
元宝闻言一愣，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压低声音。
“爷？您这是…莫不是想去逛窑子？这可使不得啊！要是被昭嫔娘娘知道了，您顶多挨两句骂，奴才怕是要被扒层皮！”
“呸！你胡说什么呢！”
姬明泽气得踹了他一脚，脸色都沉了。
“谁要去那种腌臜地方？我要找的是正经地方，姑娘也干净的地儿！”
元宝揉着被踹的腿，委屈地撇撇嘴。
“可除了窑子，上京里女子多又能随便见人的地方，也就只有勾栏瓦舍了啊…”
姬明泽被他这话堵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凑到元宝耳边，压低声音吩咐。
“你去查查上京里的女学馆，还有那些贵女们常去的茶社、画舫…要那种只招待女眷、不许男子随意进出的。”
“另外，再问问有没有世家夫人办的赏花宴、诗会什么的，最近要是有，想办法给我弄两个名额。”
他顿了顿，又加重语气。
“记住，这事要保密，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要是办得好，爷少不了你的赏！”
元宝连忙点头。
“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的！”
姬明泽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摸了摸下巴，只要能让八弟多接触些正经贵女，还怕他识不得女子和司昭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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