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望着天子从怀中小心翼翼托出的小殿下，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小太子竟比他先前猜测的还要小上许多，约莫只及寻常半周岁孩童的模样。
他暗自掐了把大腿，尖锐的疼意传来，才恍惚觉出眼前这幕并非梦境。
姬煜川将软乎乎的姬明澈搂在臂弯，缓步放到龙榻上，转身便朝成德吩咐。
“速去内务府，叫人来给澈儿量体裁衣，再去传太医院的汤河，让他即刻过来诊脉。”
“还有御膳房那边，备些幼童能吃的软食。”
“皇上放心。”
成德躬身应下，语速极快。
“御膳房早备好了膳食，小殿下的膳食也特意按孩童口味预备着，其余差事奴才这就去安排。”
话落，他躬身退下，脚步都比平日快了几分。
殿内只剩父子二人，姬煜川又将儿子抱回怀里，指尖触到裹得严实的寝衣，便顿住了。
而后他便解开裹着的寝衣，露出姬明澈光溜溜的小身子，浑身肉嘟嘟的，肤色莹白得像刚蒸好的奶白团子，看得人心里发软。
“澈儿，父皇先把你的胳膊露出来，待会儿好用膳。”
姬煜川温声哄着，先拿寝衣裹好他脖子以下的身子，又取来两块软布，将两只小胳膊分别裹得严实，只露出圆乎乎的小脑袋与两只小手。
这般收拾下来，姬明澈活像个两条胳膊一条腿的小团子，只是依旧看不见脚面。
姬煜川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抱着人便往偏殿去。
成德早已候在殿外，见皇上出来，忙上前躬身。
“皇上，膳食已备好。”
姬煜川颔首，刚要迈步，忽然想起什么，低头对怀里的人说。
“澈儿，张嘴让父皇看看，牙长全了没？”
姬明澈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感受到牙齿后，这才乖乖张开小嘴。
姬煜川轻轻托住他的小下巴，凑近一看，小糯米似的牙齿虽比先前小了一圈，却颗颗齐全、排列整齐。
“看来只是身子缩小，牙齿倒没受影响。”
他松了口气，又蹙起眉。
“可为何说话不清楚？”
“布吉道。”
姬明澈软乎乎地应了一声，小脑袋还蹭了蹭他的掌心。
踏入偏殿，桌上已摆好精致膳食。
姬煜川将儿子放在腿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语气满是怜惜。
“连话都说不清了，我们澈儿真是小可怜，看看想吃什么，父皇喂你。”
“皇上。”
成德适时上前，躬身提醒。
“殿下如今身子娇嫩，不如先吃些易消化的流食，等何院首诊过脉，再定饮食忌讳更为稳妥。”
姬煜川颔首，目光扫过桌面，指了指那碗熬得浓稠的小米粥。
“就盛这个来。”
侍从连忙上前，成德则将一柄小巧的婴孩专用银勺递到天子面前。
“次！”
姬明澈盯着勺子，小嗓子又软又糯，还伸手想去够，却被姬煜川给阻止了。
“澈儿，来，父皇喂你。”
姬煜川很享受父子温情时刻，澈儿小时候他没喂过，现在正好补上。
他一手搂着小儿子，一手拿着小勺子舀了一勺米粥，姬明澈乖乖张开小嘴，小勺子送进嘴巴，中间部分却卡在了嘴里，嘴太小了，送不进去。
姬煜川看得直皱眉，不满开口。
“这勺子有些大了。”
“皇上，奴才已着内务府制作殿下需用的一应物什，明日便能用上了。”
“嗯。”
姬煜川只得喂的更慢了，姬明澈吃的一点也不爽快，他十分怀念大口吃肉的时候。
一刻钟后，姬明澈才摇了摇头，嘴巴都淡的没味了，他不想吃粥了，他看着不远处摆着的肉丸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小手指过去。
“乎王…次肉！”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启禀皇上，何院首到了。”
“进来。”
姬煜川指尖轻轻揉了揉儿子软乎乎的小脑袋，温声安抚。
“让汤和先给你看看，看完再吃丸子。”
姬明澈看了眼肉丸子，恋恋不舍地移开了目光，轻“嗯”了一声。
汤河提着乌木药箱快步进来，进门便垂首躬身，恭敬行礼。
“臣汤河，见过陛下！”
“免礼，过来看看太子的身子。”
姬煜川语气平淡，他小心地将腿上的姬明澈托起来，转了个方向对着汤河。
后者看清那团被裹得严实的小人儿时，惊得眼睛都直了，手指微微发颤，喃喃道。
“这…这是太子殿下？怎会…怎会如此娇小？”
看那娃娃的长相，是太子没错，可怎么那么小？
“因些特殊缘故。”
姬煜川淡淡解开口，指尖轻轻蹭过儿子的脸颊。
“澈儿本是神子，身子本就与常人不同，这只是一时变化，过段时间就好了。”
姬明澈蹙着小眉头，跟着点了点小脑袋。
“臣、臣这就给小殿下把脉！”
汤河定了定神，刚要屈膝，一旁的侍从已眼疾手快搬来一张矮凳，置于他身后。
姬明澈乖乖伸出小手，那手极小，指尖圆乎乎的，整只手掌竟还没汤河一根手指长。
汤河屏住呼吸，指尖轻轻搭上去，连力道都不敢多用一分，生怕碰疼了这位缩小版的太子。
殿内瞬间静了下来，连侍从们都屏气凝神，姬煜川也耐心等着结果。
片刻后，汤河才缓缓收回手，起身躬身禀报。
“陛下，太子殿下脉象平稳有力，身子康健，臣并未诊出异常。”
“既无异常。”
姬煜川眉峰微蹙，指腹轻轻摩挲着儿子的耳垂。
“那澈儿说话为何含糊不清？”
“系滴！”
姬明澈立刻点头附和，小奶音软乎乎的，却依旧吐字不清。
汤河：“……”
他沉默了片刻，才斟酌着开口。
“回陛下，许是神子身份的特殊性所致，尚未影响根基，不知殿下此刻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姬明澈立刻摇了摇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澄澈，他除了说话不利索，别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汤河躬身向前半步，目光落在姬明澈圆乎乎的小脸上。
“陛下，臣观太子殿下如今的状态，倒与足月婴儿有几分相似，许是正处于一种特殊的‘重塑成长期’。”
“臣以为，不妨先观察两日，看看身子是否会有自然变化，再做后续打算更为稳妥。”
姬煜川指尖轻轻抵着下巴，闻言缓缓颔首，又问。
“那澈儿眼下吃食，可有什么需要忌讳的？”
汤河沉吟片刻，才道。
“回陛下，过硬的食物需先搁置，当以易克化的食物为主，殿下如今身形幼小，脾胃运化之力想必也远不及成人，过于厚重的食物恐会增加负担。”
“此外，不妨每日备些温热的乳奶，既能补充养分，也贴合幼童的消化特性，对殿下身子恢复或许有助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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