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云卿随如兰一起去上早课，便见常日安静的书塾里热闹非常。
定目一瞧，便见一个身形魁梧的锦衣公子立身其间。
云卿觉得面生，而长柏和齐衡正和此人谈笑风生，一看就是旧识。
见到有人进来，长柏微微一笑，携着那公子来到近前，给他介绍道：“廷烨，这是我家几个妹妹，你瞧一瞧可还能认出来？”
墨兰站在最左，笑容和煦道：“我听元若哥哥称你为二叔，那我也随他称二叔，不妨吧？”
顾廷烨年岁本就比盛家姑娘年长许多，听了便道不妨，还道：“这位一定就是四姑娘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口齿伶俐。”
顾廷烨少年时曾随袁家一起去过盛府，对这位盛四姑娘并无多大印象，只是那位盛家林小娘叫他印象深刻。
如今见了林小娘的翻版，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长柏听了便道：“顾兄好眼力，你再看看哪位是如兰，哪位是明兰。”
对于明兰顾廷烨并不陌生，想起记忆里那个倔强的小姑娘，他笑道：“虽说是女大十八变，可我和你那六妹妹可比过投壶呢，对她我可不陌生，保管一眼就能认出来。”
墨兰身后依次走出三位个头一般大小的姑娘，对着顾廷烨便见礼道：“顾二叔安好。”
顾廷烨含笑望去，只见三位姑娘皆含笑看着他，只其中一位眉眼如弯月，看着便觉亲近。
他指着最右边道：“这一定就是六姑娘了，我绝不会认错。”
明兰便低头道：“二叔好。”
到了如兰和云卿，顾廷烨就犯了愁，他一脸惊异地看向盛长柏，挠头道：
“我记得你家只有四位姑娘，你长姐早已出嫁，这怎么又多出了一个？你该不会是故意为难我吧？”
盛长柏听了，便摇头介绍起来：“这位是我五妹妹如兰，这位是我表妹云卿。”
云卿和如兰便冲他行了一礼：“顾二叔安好。”
望着女子微微垂下的眼睫，顾廷烨只觉眼前一亮。
女子容颜浓淡相宜，周身气质如兰似麝，就连垂落的衣裙都仿佛沾染着花香。
她和盛家几位容颜出众，各有千秋的女儿站在一起，也丝毫没有被夺去半分华光，只觉得她才是那个万众瞩目。
见顾廷烨愣怔出神，盛长柏清咳一声：“顾兄，咱们落座吧。”
庄学究已经出现在书塾之外，如兰见此赶紧拉住云卿的衣袖，二人匆匆去了屏风后的另一侧。
顾廷烨的突然加入，在盛府后宅又是引起一番热议。
醉心攀附豪门的林小娘最先闻到了腥味，她私下对墨兰提点道：“你这丫头，叫什么顾二叔啊，人家好歹是侯府公子，又没有娶妻，辈分叫这么大，多不合适啊。”
墨兰浑不在意，只道：“元若哥哥和顾家有亲，他叫人家二叔，我若随着哥哥们的辈分，叫他为顾二哥哥，这，这才不合适，岂不是平白比元若哥哥长了一辈。”
林小娘见墨兰认定了齐衡一样，便忍不住泼冷水：“小公爷也不一定就是你的，你只盯着他一个，娘总觉得不保险。”
“这顾公子虽然不比小公爷是家中独子，可也是汴京少有的高门子弟，如今好容易来了书塾，你们朝夕相处，说不定就……”
“娘你别说了，我和他才不会有什么。”
比起年龄偏大，长相粗糙的顾二，墨兰还是更喜欢谦谦君子的齐元若。
一想到俊逸的齐衡，墨兰就是娇羞一笑：“女儿虽然想嫁高门，可这高门和高门差别可太大了。顾廷烨再是侯府公子，也比不上我的元若哥哥。”
墨兰一想到顾廷烨在外边儿的风流名声，便是心里恶寒。
别以为她足不出户，就没听说过那顾廷烨的名声。
哥哥们和他交好，可没少透露顾廷烨的风流韵事。
见女儿一意孤行地认定齐衡，林小娘轻轻一叹：“墨儿，齐国公府那样的高门，可不是好进的，齐衡这样齐整的人品家世，咱们盛家实在难攀……”
墨兰抬眸：“小娘，元若哥哥不是那等在意家世的人，只要他喜欢我，即便是郡主娘娘也拦不住。”
晚间，云卿刚准备睡下，便见如兰带着丫鬟兴冲冲跑了过来。
“云妹妹，今日我跟你一起睡。”
直到二人并肩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云卿依然有些纳闷。
她和如兰从小长在一间屋子，这同床共枕的事也是司空见惯，可自从二人逐渐长大，便很少会这样挤在一处。
这晚等丫鬟们都出去了，如兰翻身从床上坐起，压低声音道：
“云妹妹，你想不想听顾二叔的八卦？”
云卿睁着一双困倦的眼，捧场道：“什么？”
如兰兴奋道：“我也是听我二哥哥说的，他说顾二叔在外置了一房外室，听说那外室都有身子了，你说顾二叔这样离经叛道，以后谁家贵女愿意嫁给他啊？”
云卿想起白日里见过的那位侯府公子，一时也十分默然。
对于顾廷烨，她并不熟知，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这样一位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她只是在暗暗想着，顾长柏想借如兰的口和自己说些什么呢？
如兰叹了又叹，而后踟蹰道：“我听说他从前很喜欢出去寻欢作乐，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呢，就连魏行首都青睐于他。”
“你知道魏行首是谁吗？”
如兰声音里带着一分拘谨，和一些隐秘的兴奋，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新事物。
云卿表示不知，如兰便又振奋道：“我所知也不多，不过听说是青楼里比较有名气的花魁娘子，你知道花魁是什么吧？”
云卿很想叹气，虽然如今闺阁女子讲究足不出户，可她们自小和男子一起读书，该有的见识也是有的。
云卿道：“你忘了三表哥常给咱们带的话本吗，里头书生和花魁的故事可不少啊。”
如兰这才悻悻躺下，叹道：“我又不喜欢看那些话本，只有你和明兰喜欢看，那些东西都是穷书生写的，无聊死了……”
夜逐渐深沉，很快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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