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薄雾，为青云宗连绵的山峦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边。外门区域相较于内门的清幽，总是更早地苏醒，弥漫着一种为前程奔忙的躁动与烟火气。林阳推开院门，深深吸了一口略带凉意的清新空气，体内初成的液态玄力如温顺的江河般缓缓流淌，带来一种踏实而充盈的力量感。
他今日并未穿着那身显眼的内门弟子服饰，依旧是一身浆洗得干净却难掩陈旧的外门青衣。晋升玄师的消息，他尚未对外声张，那枚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令牌也静静躺在储物袋中。于他而言，进入内门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一个能接触更深层资源与秘密的平台。在此之前，他需要一张合乎规则、不引人过度瞩目的“入场券”。
穿过熟悉的青石路径，沿途能听到不少早起修炼或准备出任务的弟子的交谈声。其中，“黑水遗迹”、“苏师姐”、“地阶灵剑”等字眼出现的频率依旧很高，而伴随着这些的，往往是一阵压低声音却难掩嘲弄的轻笑，以及“那个蠢货”、“破戒指”之类的评价。林阳面色平静，目不斜视，仿佛那些窃窃私语的对象与自己毫无关系，只是步履沉稳地朝着外门事务殿的方向行去。
事务殿今日人格外多。除却日常来接取或提交任务的弟子外，不少人的目光都频频望向大殿一侧偏厅的入口。那里是内门晋升考核的报名点。对于无数外门弟子而言，玄师境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一旦跨越，便有资格叩响那扇通往更高层次的大门。每一次考核报名，都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林阳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默默走到报名队伍末尾，安静排队。周围人的议论声不可避免地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张师兄半年前就玄士九阶巅峰了，这次闭关冲击，据说很有希望！”
“李师姐好像也去了，她家底丰厚，准备了不少破境丹药。”
“唉，难啊！玄师瓶颈卡死了多少人…希望他们能成功吧。”
“快看！那是…林阳？”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队伍中那个略显沉默的青衣少年。
“他怎么来了？他也到玄士九阶了？不可能吧…上次见他不是才…”
“估计是来看热闹的吧？或者想来碰碰运气？听说他遗迹任务得了不少贡献点，说不定买了什么提升修为的丹药，强行拔高了些？”
“嗤…丹药堆上去的修为，虚浮不堪，就算侥幸到了九阶，又能怎样？考核可不是光看修为境界的。”
“就是，何况他还在遗迹里犯了傻，放着地阶宝剑不要，拿了个没用的玩意儿…脑子不清醒，来了也是白来。”
各种猜测、质疑、乃至毫不掩饰的轻视目光落在身上，林阳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看着前方逐渐缩短的队伍，眼神平淡无波。
终于轮到他。负责登记的一位外门执事抬起头，看到林阳年轻的面孔和那身外门服饰，习惯性地皱了皱眉，语气公式化：“姓名，修为，申请考核项目。”
“弟子林阳，修为玄士九阶，申请内门晋升考核。”林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平稳。
那执事笔下顿了顿，抬眼仔细打量了他一下，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虚浮或勉强的痕迹，但看到的只是一片沉静。他公事公办地取过一方淡青色的玉质罗盘：“手放上去，注入玄力。”
这是初步的修为验证，以防有人滥竽充数。
林阳依言将手掌按在冰凉的罗盘上，心念微动，体内那浩瀚如湖的液态玄力立刻收敛得涓滴不剩，只分离出一缕精纯却强度恰好在玄士九阶巅峰层次的气态玄力，缓缓注入其中。
罗盘上的刻度纹路亮起，稳定地停留在代表玄士九阶的区域，光芒凝实，并无虚浮之象。
执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个近期传闻中“愚蠢”的少年竟真有这般扎实的九阶修为。他点点头，记录下信息，然后取过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铁牌，指尖玄力涌动，在上面刻下“林阳”二字及一个编号，递给林阳。
“考核三日后辰时，内山演武场侧殿集合，凭此牌入场。逾期不至，视作放弃。”
“多谢执事。”林阳接过铁牌，触手微凉。他礼貌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报名点。
在他身后，那些原本质疑的声音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默和重新升起的议论。
“竟然真的九阶了…”
“这修炼速度…有点邪门啊？”
“走了狗屎运罢了！遗迹任务奖励丰厚，估计全换成丹药了！”
“哼，就算修为到了，考核通不过也是白搭！实战那关他可糊弄不过去！”
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听到这些议论。林阳穿过人群，走出事务殿，将身后的喧嚣与纷扰隔绝。阳光洒落在他手中的黑色铁牌上，那冰冷的金属表面反射出一点微光。
他低头看了看铁牌上的编号，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刻印的痕迹。
第一步，已然迈出。
接下来的考核，不过是走一个必须的程序。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合理的、不引人怀疑的“身份转变”过程。
至于那些质疑和嘲笑…他抬头望向前方云雾缭绕的内山方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弧度。
燕雀之声，何须入耳？鸿鹄之志，在九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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