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很早就睡下了,身心俱疲让他几乎一沾枕头就陷入了不安的沉睡。
阿尔法德回到寝室时,看到的就是伊莱蜷缩在床上,呼吸均匀却眉头微蹙的睡颜。阿尔法德放轻了动作,难得没有吵醒他。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准时唤醒了伊莱。此时霍格沃茨的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走廊里还一片寂静。
若是往常,这个时间点伊莱已经悄无声息地起床,洗漱完毕,然后准时出现在汤姆的寝室门口,开始他一天中最初的等待。
但今天,他睁开那双恢复了沉静却带着一丝空洞的翠绿眼眸后,并没有立刻起身。
他只是静静地躺着,望着四柱床墨绿色的帷幔顶,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和阿尔法德尚未醒来的绵长呼吸。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昨晚在礼堂里的一切——汤姆那句“撒娇没用”,自己夺门而出的狼狈,还有胃部那真实的生理性不适…
一种沉重的倦怠感笼罩着他。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源自心底对重复以往那种模式的抗拒。
他不想再去等待了。
至少今天不想。
他就这样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许久,直到天色逐渐亮起,走廊里开始传来其他学生隐约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往常前往礼堂的时间。
这时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地坐起身,动作有些迟滞地下了床。他没有去看对面阿尔法德是否醒了,径直走进了洗漱间。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刺激着皮肤,让他清醒了几分。镜中的少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却不再像昨晚那样充满了激烈的情绪,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仔细地整理好校袍,将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仿佛这是一种必要的仪式,用来重新武装自己。
他知道汤姆一定已经在那里了,或许正因他的迟到而感到不悦,或许根本毫不在意。
清晨的礼堂依旧喧闹,这里充满了早餐的香气和学生们为新一天课程做准备的交谈声。
伊莱踏入大门,目光习惯性地先扫向斯莱特林长桌那个他熟悉的位置——汤姆已经坐在那里了,他正姿态优雅地用着早餐,仿佛昨夜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然而,伊莱的脚步没有像过去两年多那样,自然而然地走向那个位置。他的目光在长桌上寻找着,最终落在了科沃斯身旁的一个空位上。
科沃斯正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地戳着盘子里的煎蛋,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伊莱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在空位旁停下。他的出现让周围几个正在交谈的低年级学生瞬间安静下来,好奇又带着点畏惧地看着他。
“这里有人要坐吗?”伊莱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目光落在科沃斯身上。
科沃斯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依旧盯着自己的盘子,直到伊莱伸出手指,在他视线前方轻轻晃了晃,他才猛地回过神,抬起头,对上了伊莱那双沉静的绿眸。
“啊?没、没人!”科沃斯像是被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变调,脸上迅速泛起一层薄红,眼神慌乱地躲闪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大脑似乎还没处理完“伊莱·斯卡莫林主动跟我说话并且要坐我旁边”这个信息。
伊莱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地在那个空位上坐了下来。他拿起一片吐司,动作斯文,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选择。
周围细微的抽气声和探究的目光,他都恍若未觉。
科沃斯则彻底僵住了,手里的叉子差点掉进盘子里。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着身旁的伊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心跳快得离谱。
这比伊莱用书拍他头、或者彻底无视他,都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就在科沃斯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时,伊莱一边给吐司涂着黄油,一边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开口了:“昨晚…谢谢你的苹果派。”
科沃斯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张了张嘴,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回道:“不、不用谢…就、就是顺手…”
他完全没想到伊莱会为此道谢。那块苹果派与其说是慰问,不如说是他昨晚脑子一热,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做出的怪异举动。他甚至做好了被伊莱嘲讽或者继续无视的准备。
伊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开始用餐。他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这一小片区域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
而长桌另一端,汤姆自然也注意到了伊莱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到他身边。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坐在科沃斯身旁神情平静的伊莱,握着刀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那双黑眸深处有一丝冰冷的不悦如同乌云般缓缓积聚。
伊莱这突如其来的刻意疏远,无疑是对他权威和掌控的一种无声挑衅。
科沃斯坐在伊莱旁边,感受着来自长桌两端的双重压力,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刺激”的早餐。
而伊莱,则在一片诡异的寂静和无数道目光中,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他的早餐。他知道汤姆在看着他,但他没有回望。
他选择了背对那片他一直凝视的“风景”。
伊莱对情感的感知比习惯于用理智和利益去衡量一切的汤姆要敏锐和细腻得多。
他就像一株对周围情绪波动异常敏感的植物,能够捕捉到一些本人都未必清晰意识到的情感变化。
对于科沃斯·莱斯特兰奇,伊莱清晰地感知到了他态度上那堪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最初,是纯粹带着嫉妒和排他性的敌视。那种眼神,伊莱在孤儿院和斯莱特林都见过不少,并不陌生。
科沃斯将他视为抢占了他“偶像”身边位置的入侵者,试图用幼稚的警告和敌意来驱赶他。
但不知从何时起,这种敌意开始变质。尤其是在伊莱开始用随手拍打的方式“回应”他之后,科沃斯的情绪变得复杂起来。
伊莱能感觉到,那里面掺杂了被羞辱的难堪,但更多的,是一种困惑,以及一种扭曲的、试图通过这种特定互动来确认自身存在感的执拗。
而昨晚,科沃斯端着苹果派出现在他寝室门口时,伊莱更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那极其别扭的、与“敌视”截然不同的情绪——窘迫,不安,还有一丝连科沃斯自己可能都没搞明白的笨拙关心。
今天早上,当他主动坐到科沃斯身边时,科沃斯那瞬间的僵硬、慌乱、脸红,以及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某种受宠若惊般的无措和隐隐的依赖感,都被伊莱尽收眼底。
科沃斯恐怕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些针对性的“狠话”和纠缠,早已从最初的驱逐,演变成了一种寻求关注和互动的扭曲方式。
而当伊莱给予了一点点反馈,甚至是一句平淡的道谢时,科沃斯那简单而混乱的情感世界,就被彻底搅乱了,甚至不自觉地产生了一丝雏鸟般的依赖。
伊莱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并不点破,也没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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