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林默的车停在了城东那栋别墅门口。
张曼站在雕花铁门外，看着眼前这栋浅灰色的小楼——比林默住的那栋略小些，却带着个雅致的小花园，栅栏上爬满了紫色的藤本月季，风一吹，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紫绒。
“进去看看。”林默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她还是习惯用这个旧包），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像怕碰碎什么似的，力道放得极轻。
这三天里，他没回自己的别墅，也没给她打电话，只在收到她那条消息的第二天，发来一句“地址发你，周三我过去接你”。张曼心里不是没有忐忑，可看到他此刻眼底的红血丝，还有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所有的疑虑忽然就散了。
别墅内部是精装修的，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甚至连厨房的储物柜里，都整齐码好了孕妇专用的餐具。张曼走到客厅中央，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向日葵油画——她上次在画廊里多看了两眼，随口说了句“看着就暖和”，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上。
“喜欢吗？”林默站在她身后，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嫌太素净的话，我让人再添点别的。”
张曼摇摇头，转身看他。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身上，给那身笔挺的西装镀上了层金边，可眼底的疲惫却藏不住。“你这几天……没休息好？”她忍不住问，指尖想伸过去抚平他皱着的眉，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林默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眉心：“没事，就是处理点公司的事。”他没细说是什么事，张曼也没追问——她想起晓棠的话，学着给他留一点空间。
“这里离医院近，开车十分钟就到，”林默牵着她的手，一点点给她介绍，“隔壁住着王医生，她是妇产科权威，有任何不舒服，随时能找她。佣人每天上午过来打扫做饭，下午你想自己待着，就让她早点走。”
他说得细致，连阳台晾衣架的高度都特意调过，说是“怕你踮脚累着”。张曼听着听着，眼眶忽然就热了。他从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可这些藏在细节里的心思，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安。
“都安排得很好。”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谢谢你，林默。”
林默低头看她，忽然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跟我还客气什么。”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感有些粗糙，却让张曼的心猛地一跳。
中午，佣人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林默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给她夹菜，提醒她“这个鲈鱼刺少，多吃点”“西兰花要嚼碎了才好消化”。张曼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或许真的是对的——他不用刻意掩饰疲惫，她也不用时刻紧绷着神经。
吃完饭，林默看了看表：“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张曼点点头，起身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走向车门的背影，她忽然想起什么，喊住他：“林默！”
他回过头，眼里带着询问。
“晚上……早点休息。”张曼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他耳里。
林默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笑了，那笑容像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清亮得晃眼：“好。”
车开出很远，张曼还站在门口。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带着藤本月季的甜香。张曼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发烫的耳垂，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转身回屋时，佣人正收拾餐桌，笑着说：“林先生这几天可忙坏了，昨天半夜还打电话问孕妇食谱，说您最近胃口不好，得换着花样做。”
张曼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她走到阳台，看着栅栏上缠绕的藤本月季，忽然想起刚才林默介绍时说的话——“这花是按你喜欢的颜色选的，花期长，能开到深秋。”
原来那些他没说出口的牵挂，都藏在这些看得见的细节里。
傍晚时分，张曼坐在客厅看书，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林默发来的消息：“王医生刚给我发了份孕期注意事项，转发给你了。晚饭吃了吗？佣人做的山药排骨汤记得多喝两碗。”
她点开那条长长的注意事项，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有几处被他用红笔标了重点——“避免久坐，每小时起身活动五分钟”“睡前用温水泡脚，水温别超过38度”“少吃多餐，夜里饿了可以让佣人热牛奶”。字里行间的细致，让她仿佛能看到他对着屏幕逐条标注的样子。
张曼回了句“刚喝完汤，你也别忙太晚”，想了想，又加了个笑脸的表情。
没过多久，林默回复了一个“好”，后面跟着一个笨拙的太阳图案，像是用手机自带的表情包拼的，透着点难得的憨气。
张曼看着那个太阳图案，忍不住笑出了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别墅里亮起点点灯光，暖黄的光晕透过落地窗洒在草坪上，像一片温柔的海。
她走到婴儿房门口，看着里面已经组装好的小摇篮，还有挂在墙上的星星灯，忽然觉得，这里已经有了家的模样。而那个此刻正在另一栋别墅里忙碌的人，正用他独有的方式，一点点为她和孩子搭建起一个安稳的世界。
夜里，张曼被窗外的雨声惊醒。她起身走到窗边，看到雨丝斜斜地织着，把藤本月季的影子打在玻璃上，摇摇晃晃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默的消息，发在半小时前：“看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窗户关紧了吗？被子够不够厚？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别硬扛。”
她回了句“都关好了，你也早点睡”，然后躺回床上，听着雨声，心里却异常安稳。
或许这样真的很好。他在不远的地方为生活奔波，她在这里安心养胎，彼此牵挂，却不牵绊。就像这栋别墅和他的住处，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却能在需要的时候，立刻找到对方。
雨还在下，张曼摸了摸小腹，轻声说：“宝宝，爸爸在为我们努力呢。”
小腹里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轻轻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她的话。夜色温柔，雨声淅沥，这个刚安顿下来的小家，已经开始酝酿着最踏实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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