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范校长的办公室，杨清岚乖乖的耷拉着手，站在王瑞芝身边。
看了看外面几乎走的没人了，范校长也没多说，直接从王瑞芝手里把杨昕岚接过去，抱着坐下了，还示意王瑞芝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从桌子上拿了个小笔筒给杨昕岚玩着，范校长抬头看着杨清岚，说道：“清岚啊，你叫我咋地说你好了？啊？打架我就不说了，你知不知道那墩布上头沾的那来臭，我引上那四个，挨住在水管子底下洗，洗得我都恶心起了。”
“你说，咱是女女家，咋地还能这样做了？”
王瑞芝这个时候也憋不住了，斥道：“人家范校长说得对的了。你要替同学出头打架，这是你路见不平了，是好事。但是你不应该用这方法呀，纯恶心人了。”
杨清岚虽然站的规规矩矩地，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规矩了，“范校长、妈。我知道我今儿拿上墩布沾屎不对。可是当时就是着急么。”
“王保林没爹没妈的，他姑姑叫他上学，可没有说能给他钱，叫他再买课本的。真要是扯烂了，我就算能上课时候和他伙伙看，下了学，你叫他咋地？他自己说自己笨，下了学还得再把老师讲的再学一遍才行了。”
“我自己更是，下了学还得写作业了。我两个人就一本书，咋地学？总不能天天下了学，叫我也跟上去王保林家的旧窑儿的，我两个人再看上一本书学的哇？”
“他们五个今儿要是没有想的给王保林撕书，我就不可能用这办法。一个一个的打，总能把他们打服气了。”
王瑞芝听完杨清岚的一席话，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了，只能干瞪着眼，看着范校长，眼神里诉说着：范校长，你看，我是真的教育不下来这个闺女了，我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的了。她还可有道理了。
范校长倒是不甚在意。杨清岚这孩子小的时候，他就说过，这孩儿和别余孩儿们不一样，不能用普遍的方式教育她。
没再继续说打架的事，范校长笑眯眯地另起了个话题：“清岚，罚你每天下了学，上我办公室写检讨，你服不服？”
“校长说甚就是甚，我听校长的。”杨清岚避重就轻，回答的跟没回答一样。
“你爸爸头前嫌你坐不住，练不好大字，不想继续教你了。那我要是教你写钢笔字你愿不愿意练？”范校长继续问道。
听到钢笔字，杨清岚眼睛亮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能练的写钢笔字？不用拿上那软趴趴的毛笔，也能练了字？”
“肯定啊。练毛笔字，是那种心平气和的人，能乖乖地坐下的人做的。你的性格，我觉见更适合练钢笔字。一个是钢笔硬，书写快。再一个，就是用钢笔练字，比毛笔练字见效快。”
王瑞芝在边上也听得心动不已，她插话道：“我家这个急毛猴真的就适合练人家这钢笔字。能写好，还能写的快。”
范校长点了点头，算是认同王瑞芝的说法了。
杨清岚听了范校长的一番解释，更开心了，刚要拍着手答应下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范校长：“范校长你是不是教赵启明写毛笔字了？”
范校长挑了挑眉，说：“你还认得赵启明了？”
王瑞芝帮着解释了一句：“头前叫人家赵长生大哥帮的我骑了下三轮轮，就认下了，走动了几次。”
“嗯。是了，我教赵启明写大字了。”
“那他能写大字是因为他心平气和？”杨清岚多少有点不服气。赵启明的性子，感觉还没她好呢，凭啥他更适合练毛笔字。
“那倒不一定。他能练毛笔字，就是因为人家能坐住了。”
杨清岚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下，那确实，赵启明需要的时候，很是能忍得住的。
她自己就不行，稍微多坐一会就觉得屁股上有钉子了。
于是，杨清岚认真的点头说：“以后我就跟上范校长练钢笔字。”
范校长满意了，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一支枣红色的英雄钢笔，递给了杨清岚，道：“这支钢笔你拿上练字。从明天开始，灌满墨水，下了学带上到我办公室写检讨来。”
接过那支钢笔，仔细地摩挲了半晌，杨清岚才小心的揣进自己衣服兜里，然后看向王瑞芝，“妈，咱等等买墨水的。”
“行。你可得好好练了啊。不要辜负人家范校长的心意了。”王瑞芝叮嘱道。
“不要着急。今儿叫你们过来，是还有个事情要说。”说着，范校长从抽屉里又掏出了一只旧的乒乓球拍子。那拍子边缘，眼见的是有磨损的。但是这只拍子，在时下，依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物件。
把拍子也递了过去，范校长继续说道：“咱学校要来一个新的体育老师了。人家会打乒乓球。我想的叫清岚跟上学学的。清岚这孩儿，精力太旺盛，总得给她找些事情做，消耗消耗精力才行。”
不得不说，相比于刚才的那支钢笔，这只乒乓球拍子，才真的是让杨清岚的眼睛亮了又亮。天知道她老早以前，来学校找她哥的时候，看到操场边上，那砖头垒起来的乒乓球台子那里，大孩儿们手里握着拍子，用一颗小小的球，在台子上来回厮杀，她有多羡慕那些大孩儿。
看到王瑞芝有点不好意思再收东西，范校长摆了摆手说：“这拍子也是碰上个人，耍旧了，人家不要了，白给的。你也不用觉见过意不去。”
“可是清岚，你得和我约好了。打球可以，但是不能耽误学习。耽误了学习，我可是要把球拍子收回来了啊。”
杨清岚一把攥紧了球拍，往怀里一带，看着范校长认真地说道：“我肯定不耽误学习。我妈说了，读书才是最要紧的。”
“你知道就好。以后就看你的表现了。”说完，范校长开始逗起了怀里抱着的杨昕岚。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心下不禁感慨：一母同胞，咋地这性格能这来天差地别的？
晚上回到家里，王瑞芝绘声绘色地给杨绍云讲了一遍，今天他闺女在学校的成名之战。
本来听得挺开心的杨绍云，在听到杨清岚那墩布沾茅坑了，立马蹙起了眉头，问道：“清岚打人时候，没有把墩布甩到自己身上哇？”
王瑞芝白了他一眼，说：“放心哇，你闺女肯定误伤不了她自己。”
杨绍云长舒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要把自己也弄脏就行了。剩下的，人家范校长该罚的都罚了，咱就听人家的就对了。”
“人家范校长知道你没耐心教你闺女练大字，人家就给了支钢笔，叫清岚每天下了学去寻他练钢笔字的了。”
“对了，还给了她个乒乓球拍子。学校新来的体育老师会打乒乓球，叫咱孩儿以后跟上学的，消耗消耗狗儿的精力。”
杨绍云点点头说：“还是人家范校长想得周全了。咱俩个就没有想见说找个甚的事情，把清岚的精力消耗掉了。”
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姨？杨清岚在不在家？”
王瑞芝走到门口，看到了一身狼狈的王保林，手里拿着用自己衣服包的什么东西。
王瑞芝连声问道：“这是又打架的了？咋地弄成个这样样？”
王保林不好意思的笑笑，打开手里团成一团的衣服，给王瑞芝看了一下，说：“姨，没有打架，我是刚刚回我村的，摘了些酸枣，给你们送过来了。今儿杨清岚帮我的忙了，我没甚的钱，就给你们摘了些酸枣。”
“哎呀，这可是的，那你身上是叫酸枣刺刺扎成个这的？以后可不敢了啊。我那闺女可不是要你感谢的啊，她就是那人，看不惯欺负人的人。”说着，王瑞芝还给王保林上手，拍了拍身上的浮土。
“那这次已经摘下了，姨你们就收了哇。”王保林还是腼腆地笑着坚持道。
“行，这次就收下，下不为例啊。”王瑞芝拿了个笸箩，把酸枣都收下了。
看着一口水也不留下喝一口的王保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杨绍云从里间走出来，说道：“这孩儿是个腻道孩儿，以后错不了。”
“太善了，也不好。”王瑞芝却有着不同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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