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薪日到了。林风将薄薄的信封揣进怀里,那点重量却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他没有片刻耽搁,径直去了城中最大的中药房“济世堂”。
药房里药香浓郁,红木药柜高耸及顶。坐堂的老先生戴着老花镜,正给一位病人号脉。
林风安静地排在后面,目光扫过柜台里那些熟悉的药材名称:当归、黄芪、党参……千年光阴,草木依旧。
轮到他了。他将写好的药方递过去。伙计接过,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喂,你这方子哪来的?川乌用量这么大?还有这个配方……”
坐堂的老先生闻言抬起头,接过方子。他越看神色越凝重,扶了扶眼镜,打量起林风:“年轻人,这方子……霸道啊。敢问是给何人服用?”
“家母。”林风语气平静,“肺萎沉疴,痰阻气逆,非此不能破痼。”
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懂医理?”
“略知一二。”林风微微颔首,“此方取自《外台秘要》加减,川乌虽猛,佐以生姜、甘草先煎,可去其毒而存其性。家母之症,非雷霆手段,难起沉疴。”
老先生沉默片刻,反复审视药方,又看了看林风沉稳得不似作伪的眼神,终于对伙计挥挥手:“照方抓药。记住,川乌、附子按要求先煎两小时。”
提着几大包药走出济世堂,林风又去杂货店买了一包最细的缝衣针和一瓶高粱酒。
回到家,已是傍晚。破旧的出租屋里,咳嗽声断断续续,听得人心头发紧。
林雪正在灶台前熬着稀薄的米粥,见哥哥回来,手里还提着这么多药,眼睛顿时亮了:“哥!你发工资了?”
“嗯。”林风将药放在桌上,“妈的药。”
布帘被掀开,母亲倚在门框上,脸色蜡黄,气息微弱:“小风……别乱花钱……我这老毛病……熬熬就过去了……”
林风上前扶住她,手臂稳定有力:“妈,药必须吃。以后,这个家有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母亲看着他,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终究没再说什么。
林风让母亲在唯一的木板床上躺好,对一脸好奇的林雪吩咐道:“雪儿,去打盆热水,拿条干净毛巾来。”
他则取出缝衣针,就着煤油灯的火焰细细灼烧,再用蘸了白酒的棉布反复擦拭。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在擦拭随身的兵刃。
“哥,你这是要……”林雪端着水盆回来,看到闪着寒光的针,有些害怕。
“针灸。”林风言简意赅,“帮妈疏通经络,会舒服些。”
母亲也有些紧张:“小风,你什么时候会这个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林风握住母亲枯瘦的手,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妈,信我。此法名为‘烧山火’,能温阳祛寒,通利肺气。”
他指尖轻轻按在母亲手臂的孔最穴上,解释道:“肺经有邪,其气留于两肘。此穴能开泄肺气,止咳平喘。”
说着,他捻动银针,缓缓刺入。母亲身体微微一颤,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反而有一股温和的暖流,从针尖处缓缓扩散开来。
“感觉如何?”林风问,指下微动,行针如抚琴。
母亲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热……热的……好像有股热气在往里钻……胸口……没那么闷了……”
林雪瞪大了眼睛,看着哥哥沉稳的侧脸,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只觉得眼前的哥哥陌生又可靠。
接着是背部的肺俞穴、定喘穴。林风下针精准,深浅得宜。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母亲一声舒适的叹息。那困扰她多年的憋闷、刺痛,仿佛真的被那细细的银针一点点驱散了。
“兵法云,‘善战者,制人而不制于人’。”林风一边行针,一边轻声对妹妹说道,“治病亦然。需知病邪所在,以气引之,以针导之,方能克敌制胜。”
林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觉得哥哥说的话,虽然有些听不懂,但好厉害。
半个小时后,林风缓缓起针。母亲竟然发出了轻微而平稳的鼾声,沉沉睡去。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林雪看着母亲恬静的睡颜,又看看收起银针,神色如常的哥哥,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哥……你……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林风动作顿了顿,看向窗外朦胧的月色,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人,总是要变的。”
他收回目光,落在妹妹稚嫩却写满担忧的脸上,语气坚定起来:“雪儿,记住。从今往后,天塌下来,有哥顶着。”
他拿起药包,走向灶台:“你去温书。我来煎药。”
林雪看着哥哥在昏暗灯光下忙碌的背影,那背影依旧单薄,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空。她用力点了点头,心里那份长久以来的惶恐不安,终于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取代。
夜渐深,小小的出租屋里,药香弥漫,夹杂着母亲平稳的呼吸声。外面世界的喧嚣与冰冷,似乎暂时被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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