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李靖风仍在书房审阅文化子公司的初步架构图。加密通讯器发出特定频率的震动，是秦雪的紧急线路。他按下接听。
“……”对面先是几秒沉默，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声，这与她平日里的干脆利落截然不同。
“遇到麻烦了？”李靖风放下图纸，声音平稳。
“林风。”秦雪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仍能听出的疲惫和…烦躁，“我父亲，刚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通牒？”
“嗯。”她短促地应了一声，语气变得生硬，像在汇报案情，“下个月，京都，陈家的次子，陈继峰。三十二岁，目前在发改委任职。家世…你应该能猜到。”她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补充，“我父亲说，这是…‘政治联姻’，对两家都有利。”
李靖风的目光在黑暗中锐利了几分，语气依旧听不出波澜：“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秦雪像是被点燃了，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带着压抑的火气，“我穿着这身警服，抓过毒贩，端过黑窝，不是为了有一天要像个物品一样被拿去交换利益的！”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冷静，但尾音仍带着微颤，“但我父亲…他用了‘家族责任’四个字。我爷爷年纪大了，家里…需要这门姻亲稳固地位。”
“所以？”李靖风只问了两个字。
“所以？”秦雪重复了一遍，声音里透出一股无力感，“我不知道！一边是生我养我的家族，是二十几年的责任和期望；另一边是…”她骤然停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转而变成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是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而不是筹码的地方。”
通讯两端都陷入了沉默。只有电流的微嘶声，证明着连接未曾中断。
过了许久，秦雪再次开口，声音低哑：“林风，我…可能需要请假一段时间。回京都…处理家事。”她用上了“处理”这个词，带着警察特有的冷静，却也透露出事情的棘手。
“需要我做什么？”李靖风问。
“你？”秦雪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你能做什么？难道还能带人把我从秦家抢出来不成？”这话带着一丝自嘲，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弱的期盼。
“未尝不可。”李靖风的回答平静无波，却重若千钧。
通讯器那头，秦雪的呼吸明显一滞。
“……别乱来。”她最终只是低声说了这三个字，带着复杂的情绪，匆匆切断了通讯。
李靖风放下通讯器，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仿佛映照不出他眼底深沉的夜色。秦雪话语中的挣扎、无奈，以及那份被“责任”捆绑的痛苦，他听得清清楚楚。
联姻…陈家…
他负手而立，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眼底深处，一丝冷冽的锋芒，悄无声息地划过。
次日清晨，定寰集团顶层的私人茶室内。李靖风召集了钱有道与王猛，苏清月也在场，她正将一份文化公司的预算报告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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