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宴的第二天,整个京城都在震动。
秦王妃在太和殿上,用一箱子“天书”账本,把都察院御史刘承和盛宠一时的德贵妃拉下马的消息,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如今,人们提起秦王妃苏妙妙,变成了一个手握神秘“死亡笔记”的女人。
谁也不知道,本子上,还记着谁的名字。
一时间,那些曾经在赈灾期间动过歪心思、发过国难财的人家,全都闭门不出,惶惶不可终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毫无形象地趴在听风阁的窗台上,看着院子里站得笔直的十二名黑衣女子,啧啧称奇。
“小婵,你看她们,站了一个时辰了,跟电线杆子似的,动都不动一下。专业!太专业了!”
小婵正在给她剥橘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院子里,凌霜正带着手下的凤凰卫,熟悉听风阁的防卫布局。
“她们是太后给您的,自然是百里挑一。”小婵将一瓣去了白络的橘肉,喂进苏妙妙嘴里。
苏妙妙嚼着橘子,心里美滋滋。
【开玩笑,这可是皇家特供的女子特战队。放我那个年代,就是最顶级的安保公司,还是只接S级任务的那种。我现在的安全等级,估计跟国家元首差不多了。】
她正得意着,福伯就匆匆走了进来,神色严肃。
“王妃,宫里来人了,传皇上口谕,请您和王妃即刻入宫,上朝。”
“上朝?”苏妙妙愣了一下,“我也要去?”
在她的认知里,古代的朝堂,是“女性禁区”。
苏妙妙明白了。
【懂了。昨天那个只是开胃小菜,今天的朝会,才是真正的‘公开处刑’现场。皇帝这是想把我这把刀,握在他自己手里。】
她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走!让玉竹把‘嫁妆’带上。我倒要看看,今天这朝堂,能被我搅合成什么样!”
***
太极殿,大乾王朝的权力中枢。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
昨天万寿宴上,让所有人意识到,这位一向只管军务、不问朝政的王爷,和他看似不着调的王妃,已经成了朝局中谁也无法忽视的力量。
“宣——秦王妃苏氏,觐见——”
随着太监一声拉长的唱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苏妙妙一步一步,从殿外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玉竹和小蝉,两人合力抬着装满“死亡笔记”的红木大箱子。
一个女人,就这么走上了大乾的朝堂。
这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成何体统!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臣,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正是当朝宰相李崇。
苏妙妙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上的皇上,行礼。
“苏妙妙,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清脆,回荡在寂静的大殿里。
龙椅上的皇帝墨曜,看着苏妙妙,眼神复杂。
他敲了敲龙椅的扶手,沉声道:“秦王妃,平身吧。”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箱子:“昨日在宴会上,你所呈的账目,朕看过了。记录之法,闻所未闻,却又清晰无比。今日叫你上朝,便是想让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讲你这‘复式记账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了,正题来了。
“回陛下,此法原理简单,说白了,就是让每一文钱的来龙去脉,都有名有姓。”
她从箱子里抽出一本账册,朗声道:“比如,户部拨给臣妾一万两银子用于赈灾。在臣妾的账本上,会同时记下两笔账。一笔是‘库房银钱’增加一万两,另一笔是‘朝廷拨款’收入一万两。一个代表钱进了哪里,一个代表钱从哪里来。这两笔账,必须相等。”
她又翻了一页:“臣妾花了五十两买牛骨,便会记:‘库房银钱’减少五十两,同时,‘食材成本’增加五十两。一进一出,一增一减,永远都是平衡的。任何一笔花销,都必须有对应的票据佐证。如此一来,账目想错都难,想造假,更是难上加难。”
她用简单直白的话,解释现代会计学最基础的借贷平衡原理。
满朝文武,大部分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有几位在户部和吏部任职的官员,却是越听眼睛越亮。
尤其是站在御史队列里的一个年轻人,中书舍人王启年,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狂喜和崇拜的神色。
他意识到,如果这个方法能在全国推行,那对于整治吏治、清查贪腐,将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变革!
墨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好!好一个‘平衡’之法!”他赞道,“秦王妃,你此法于国有大功!朕决定,将你赈灾的所有账本,交由户部和三司会审,仔细核查,若无问题,便以此为范本,在朝中推行!”
皇帝这话一出,朝堂上一半的官员,脸都白了。
墨渊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沉声道:“皇上,妙妙的账本,是她火凤祥的私产,记录了许多商业机密,也是她带过来的嫁妆。全部交出,恐怕不妥。”
苏妙妙却拉了拉墨渊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对着皇帝,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
“皇上,王爷说得对。倒不是臣妾小气,舍不得这几本账。主要是……臣妾的生意,做得比较杂,账目都混在一起。比如,臣妾在京城开的火锅店,有时候资金周转不开,就会从赈灾的善款里,暂时挪用一点,过两天再补上。这账要是都给出去,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什么?你还敢挪用赈灾善款?”宰相李崇一听,立刻抓住了把柄,吹胡子瞪眼地呵斥道。
“李相莫急嘛。”苏妙妙笑嘻嘻地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一本崭新的账册。
“陛下,这便是我那‘火凤祥’火锅店,近三个月的流水账单。您一看便知。”
太监将账本呈上。
皇帝疑惑地翻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号和名字。
“这是?”
“哦,这是臣妾为了方便,发明的数字。”苏妙妙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很简单记的。比如这第一条:‘景隆四年,十月初二,吏部侍郎张大人,于‘清风阁’宴请同僚五人,消费合计:一百二十八两。席间点单:上品肥牛八盘、特制毛肚五盘、东海大虾六盘……’”
“第二条:‘十月初五,工部员外郎李公子,为其爱犬庆生,包下‘明月轩’,消费合计:二百一十两。特别定制:黄金犬用小火锅一份。’”
“第三条:‘十月十五,德嫔娘家侄子,于本店赊账三百两,至今未还。’”
她每念一条,朝堂上就有官员的脸色变白,好几个人甚至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整个太极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苏妙妙。
如果说,赈灾的账本,是一颗炸弹。
这份火锅店的账单,简直就是覆盖了整个京城官场的地图炮!
谁请了谁,谁跟谁有勾结,谁的生活奢靡得不像话,谁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全都被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哪里是什么账本?
这分明是一本能随时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的“百官行述”!
苏妙妙念完几条,合上账本,一脸无辜地看着皇帝。
“皇上,您瞧,臣妾这账本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太多了,还涉及各位大人和他们家眷的隐私。这要是全都交上去,让户部的大人们挨个审查,万一传出去,有损朝廷体面不是?”
她的话说得客气,但威胁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小样儿,还想空手套白狼,把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数据库直接收归国有?门儿都没有!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数据时代的信息壁垒!】
墨曜的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
他死死地盯着苏妙妙,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他妥协了。
因为他发现,这把刀,他不仅握不住,甚至还可能割伤自己的手。
“好说。”苏妙妙立刻接口,抛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方案。
“臣妾以为,可以成立一个临时的‘特别审计司’。皇上指派信得过的官员,臣妾这边也出几个懂账目的人。以后朝廷要查哪个案子,需要用到账本的,就由这个‘审计司’出面,向臣妾调阅相关账目。臣妾保证全力配合,提供所有证据。如此一来,既能为皇上分忧,又不至于泄露太多无关的隐私。皇上以为如何?”
她把审查权,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她不再只是一个提供证据的证人,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掌控着整个京城官场黑材料的“情报头子”。
墨曜看着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殿中的官员们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准了。此事,就由中书舍人王启年负责,与王妃接洽。”
“臣,遵旨!”那个年轻的御史王启年,激动得满脸通红,高声领命。
一场惊心动魄的朝堂对峙,以苏妙妙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
回王府的马车上。
“累死我了,在朝堂上演戏,比我在万寿宴上跟人吵架还累。”
墨渊给她递过来一杯温水,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和心疼。
“你今天,做得很好。”
“那是!”苏妙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不过,皇上,今天估计气得晚饭都吃不下了。”
“他想要的太多。”墨渊的语气很平淡,“但他也是个聪明的君主,他知道,一个能为他所用的‘特别审计司’,远比一本烫手的账本,更有价值。”
“这倒是。”苏妙妙点了点头。
她正想再说什么,墨渊却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她。
“这是阿影刚传回来的消息,关于兰嫔。”
苏妙妙立刻坐直了身子,接过纸条。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兰嫔母家姓柳,其外祖母,与二十年前落水身亡的宸妃,乃是亲姐妹。”
苏妙妙的瞳孔,猛地一缩。
宸妃!
太后在长乐宫里,跟她提过的那个,同样被相师断言“多子多福”,最后却一尸三命的先帝宠妃!
兰嫔,居然是宸妃的外甥孙女!
“赤蝎”组织、神秘的兰嫔、二十年前的宫廷秘案、还有那个“多子多福,亦多灾多劫”的预言……
苏妙妙抚上自己的小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要面对的,或许不只是朝堂上的敌人,还有一个隐藏在历史迷雾中,延续了二十年的巨大阴谋。
“宝宝,”她轻声呢喃,“看来,你额娘我的‘新手保护期’,要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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