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栈”的雅间里，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苏妙妙将刻着五角星的玄铁令牌小心翼翼地收好，这玩意儿现在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她翻盘的最大底牌。
“计划都清楚了吗？”她环视了一圈。
白七少、红娘子、阿影、张嬷嬷，甚至连角落里的齐悦，都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一个旨在夺取黑木盒、揭露大反派、营救男主角的“金蝉脱壳”计划，正式进入最后的准备阶段。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苏妙妙正准备再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房门被“笃笃”敲响。
红娘子的心腹丫鬟快步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红娘子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她看了一眼苏妙妙，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不是宫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苏妙妙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幺蛾子……”红娘子斟酌着用词，“是王爷他……好像在宫里，找到新工作了。”
“新工作？”苏妙妙一愣。
“我的人刚从柳太傅府上听到的消息。皇上不知为何，突然让秦王殿下协理彻查……尚食局。”
“哈？”苏妙妙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尚食局？皇帝让我家王爷去查厨房？”
【搞什么飞机？我男人被软禁期间，老板不让他闲着，给他安排了个新活儿？】
白七少摇着扇子分析道：“这事儿不简单。尚食局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宫里最容易出事的地方。皇上让王爷去查尚食局，查得好了，功劳是皇上的；查得不好，或者出了乱子，第一个问罪的就是王爷。”
“说白了，就是个背锅的呗！”苏妙妙一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脑子飞速转动。
尚食局……
她“金蝉脱壳”计划里，负责运送黑木盒的小太监“小安子”，不就是御书房的杂役，平日里就负责给皇帝取餐送膳吗？
【我靠！这下好玩了。我本来想让小安子暗度陈仓，结果我老公直接空降成了他的顶头上司的上司。这要是被他发现，我这计划不就全泡汤了？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通知小安子，让他最近装得更笨一点！】
***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皇帝墨曜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
墨渊站在书房中央，已经一个时辰，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些天，皇帝每天把他叫到御书房，让他站着，自己则处理政务，偶尔问一两句关于破山寺的细节。
“皇上。”终于，墨渊先开了口。
墨曜批阅奏折的笔一顿，抬起头，看着他：“皇叔有何指教？”
这声“皇叔”，疏离又冷漠。
墨渊的眉头皱了一下：“臣以为，墨璟谋逆，其心可诛。但朝中盘根错节，恐有其同党。皇上将臣困于宫中，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困？”墨曜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朱笔重重拍在桌上，“朕这是在保护你！你私自带兵，在京郊与宗亲火并，此事若是传出去，你让天下人如何看朕？如何看我墨氏皇族？朕把你留在宫里，是给你时间，也是给朕自己时间，想一个万全之策，堵住朝中悠悠众口！”
他站起身，走到墨渊面前，语气稍缓：“皇叔，朕知道你委屈。但你记住，我们是叔侄，更是君臣。”
【又是帝王心术。】墨渊心中微叹，面上却不动声色。
就在这时，大太监李德全碎步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皇上，京兆尹呈报，尚食局近来采买账目多有出入，且有数名小太监无故失踪，恐有不妥。”
墨曜听完，眼神一凛。
他沉吟片刻，重新看向墨渊。
“皇叔，”他沉声说道，“朕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给朕查查尚食局。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藏在里面的老鼠，给朕一个一个地揪出来！朕要知道，是谁的手，伸得这么长！”
“臣，遵旨。”墨渊躬身，沉声应道。
***
尚食局是皇宫里最热闹，也是最混乱的地方。
几百名太监、宫女、厨役在其中穿梭忙碌，炉火熊熊，热气蒸腾，空气中混合着各种食材和香料的味道，呛得人头晕脑胀。
当墨渊出现在御膳房门口时，整个厨房都安静下来。
大家停下手里的活计，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参见秦王殿下！”
“都起来吧，各司其职。”
尚食局的刘尚食，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知王爷来此，有何吩咐？”
墨渊没有理会她，扫视了尚食局一圈。
洗菜、切菜、配菜、掌勺、试毒、传菜……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井然有序。
“从今天起，本王奉令，协查尚食局。刘尚食，把所有采买的账目，以及人员名册，都拿过来。”墨渊直接切入正题。
“是，是！”刘尚食的额头冒出冷汗，赶紧吩咐人去取。
墨渊并没有直接看账本，因为他知道，真正的线索，不会写在纸上。
他先是在房里转了一圈：这个厨房的布局很有问题。食材储存区离废水处理区太近，容易交叉污染。人员动线也混乱，生熟食区域没有严格分离。
墨渊停在一个灶台前，一个身材魁梧的厨子正在做菜。
“你叫什么？”墨渊问。
厨子愣了一下，赶紧放下勺子，恭敬地回答：“回王爷，奴才刘莽，负责给皇上做主菜。”
“这道‘龙井虾仁’，为何用的是陈茶？”墨渊指着案板上的菜问道。
刘莽脸色一变：“王爷明鉴！今年的新茶还未到，这已经是库里最好的陈年龙井了！”
“哦？”墨渊用筷子夹起一颗虾仁，放在鼻尖闻了闻。
“茶叶是陈的，但这虾，是今天刚捞上来的活虾吗？这么重的水腥气，腥味盖过了茶香，皇上的口味，何时变得这么重了？”
刘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实在是……是采办那边送来的茶叶有问题，奴才……奴才也是没办法啊！”
墨渊将筷子扔回盘中，眼神冷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采办，就敢在皇帝的饮食上动手脚？
背后，绝没那么简单。
他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刘莽，继续向前走。
忽然，他看到一个端着食盒，正准备往外走的小太监。
那个小太监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瘦瘦小小的，低着头，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与墨渊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连人带食盒摔倒在地。
食盒里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废物！连个路都走不稳！”刘尚食指着小太监骂道，抬脚就要去踹。
“住手。”墨渊拦住了她。
他蹲下身，看着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才小安子……参见王爷……”小太监的声音都在发抖。
看似惊慌失措，但刚才摔倒的姿势，手臂撑地的位置，卸力的技巧……分明是练家子的动作。
而且，他的手指关节粗大，虎口处有薄茧，这不是一个普通杂役太监该有的手。
墨渊的目光，又落在他腰间挂着的清洁布上。
布的一角，用灰线绣着一个极其小的图案。
那是一颗……五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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