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的书房内,灯火摇曳,映照着两人凝重的脸。
苏妙妙手里捏着那块兰嫔送来的安神香,之前还觉得是件雅致的礼物,此刻却感觉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龙涎香……紫河草……”她将两件事串联在一起,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两样东西,都是那个神秘组织在搜集。现在,龙涎香出现在了兰嫔送我的香料里。墨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兰嫔,就是那个组织在宫里埋下的钉子?”
【不会吧不会吧?我以为兰嫔是个王者段位的宫斗玩家,结果她真实身份是隔壁谍战剧组的终极boss?这剧本也太跳跃了吧!】
墨渊接过那块香料,仔细端详片刻,摇了摇头:“未必。”
“哦?怎么说?”
“若她真是那个组织的人,并且想对你不利,大可不必用如此名贵的龙涎香来引起我们的注意。”墨渊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一块普通的香料,掺入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效果更好,也更隐蔽。她这么做,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说,传递某种信息。”
“传递信息?”苏妙妙更糊涂了,“她想告诉我什么?告诉我她很有钱,用得起龙涎香?”
【这姐们儿的心思,比我高数卷子最后一道大题还难懂。】
墨渊看着她苦恼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想不通,就去试一试。敌友未明之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石头丢进水里,看看会激起什么样的涟漪。”
苏妙妙的眼睛瞬间亮了:“你的意思是……钓鱼执法?”
“可以这么说。”
“好!”苏妙妙一拍桌子,精神头立刻就来了,“既然要钓鱼,那咱们就搞个‘一石二鸟’,把贤妃那条暴躁的食人鱼,也一起给钓出来!”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
翌日清晨,小福子再次被宣召进了秦王府。
看着这位神采奕奕的护国夫人,小福子感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如今在宫里,谁都知道他是秦王府跟前的红人,连带着他师父李德全,走路都带风。
“小福子,今天又要辛苦你,给我当一回‘特派美食专员’了。”苏妙妙笑眯眯地将两个一模一样的、三层紫檀木大食盒交给他。
“夫人尽管吩咐,奴才万死不辞!”小福子拍着胸脯保证。
“没那么严重。”苏妙妙被他逗乐了,“这两个食盒里,装的是我亲手调配的‘特制养生火锅’。一个,你送去钟粹宫,给贤妃娘娘。另一个,送去永和宫,给兰嫔娘娘。”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特别叮嘱道:“送给贤妃娘娘的时候,你要‘不经意’地让宫里的人知道,这是我特意为娘娘准备的‘赔罪锅’,为的是化解之前在御花园和万寿宴上的误会。姿态要做足,要显得我诚惶诚恐。”
【恶心她,就往死里恶心她!老娘会给你赔罪?我呸!我这是给你挖坑呢!】
小福子虽然不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他知道,照着夫人的话做,准没错。
“那……送给兰嫔娘娘的呢?”
“送给兰嫔的,你就实话实说。告诉她,这是我新研制的口味,特意请她品鉴,感谢她上次的赠香之情。”苏妙妙又递给他一个小小的锦囊,“这里面是张字条,你亲手交给兰嫔,切记,不可让第三人看见。”
“奴才明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苏妙戳了戳那个要送往钟粹宫的食盒,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贤妃这个人,心高气傲,我这盆‘赔罪锅’送过去,她非但不会领情,反而会觉得是奇耻大辱。她有八成的可能会对这份火锅动手脚,比如……下毒。”
小福子吓得一个哆嗦。
“别怕。”苏妙妙安抚地拍拍他,“你的任务,不是阻止她,而是要看清楚,她是怎么动的手,是谁动的手,最好,能找到一个靠得住的人证。”
“人证?”小福子犯了难,“钟粹宫上下都是贤妃娘娘的心腹,奴才……”
“我给你创造机会。”苏妙妙胸有成竹地一笑,“我已经打听过了,今日午时,御膳房的刘尚膳会去钟粹宫,与贤妃商议中秋宫宴的菜单。刘尚膳此人,为人耿直,最重规矩,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就掐着点,在他也在场的时候,把火锅送过去。剩下的,就看你的机灵劲儿了。”
小福子听完这环环相扣的布置,对苏妙妙的敬佩,简直如滔滔江水。
这哪里是送餐,这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心理战!
***
永和宫内,一如既往的安静。
兰嫔正坐在窗下看书,听闻小福子求见,她放下书卷,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小福子恭敬地呈上食盒和锦囊,将苏妙妙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
兰嫔打开食盒,只见里面菜品精致,汤底清亮,散发着一股药膳的清香。她又展开那张字条,上面只有寥寥八个字:“香中有意,锅中亦有。”
她看着这八个字,沉默了许久,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巧月。”她忽然开口。
“奴婢在。”
“将这份火锅,原封不动地收到小厨房,任何人不得触碰。”她吩咐道,然后从妆台上取下一枚素银簪子,拔下自己的一根长发,缠绕在簪身上,用一方素白的手帕包好。
她将手帕递给小福子,声音平静无波:“有劳公公,将此物带回给护国夫人。告诉她,她的心意,我收到了。也请她……多加小心。”
小福子接过那方手帕,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行礼后便退下了。
巧月不解地问:“主子,您为何不尝尝?这秦王妃的手艺,可是宫里独一份呢。”
兰嫔重新拿起书,目光却没有落在书页上,而是望向了窗外钟粹宫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这锅,太烫,现在还不是吃的时候。”
***
钟粹宫的气氛,与永和宫截然相反,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贤妃正因为父亲林如海在朝堂上再次被皇帝驳斥而大发雷霆,整个宫殿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
御膳房的刘尚膳站在殿中,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菜单的备选方案,生怕一句话说错,就引火烧身。他年过五旬,在宫里待了一辈子,见过太多得势又失势的妃嫔,深谙生存之道。
就在这时,小福子捧着食盒走了进来。
“奴才小福子,给贤妃娘娘请安。”
他将食盒高高举过头顶,朗声说道:“护国夫人特命奴才,送来她亲手调制的‘赔罪锅’。夫人说,之前多有得罪,冲撞了娘娘,心中万分愧疚。特备薄礼,望娘娘宽宏大量,能与她冰释前嫌。”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刘尚膳,都听得清清楚楚。
“赔罪锅?”
贤妃听到这三个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笑声尖锐而冰冷。
“好一个苏妙妙!好一个‘赔罪锅’!”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小福子厉声喝道,“她以为她是谁?在万寿宴上让本宫和父亲颜面尽失,如今送来一锅残羹冷炙,就想让本宫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这是在赔罪,还是在羞辱本宫?!”
强大的威压让小福子双腿一软,但他牢记着苏妙妙的嘱咐,硬是撑着没有跪下,只是低着头,瑟瑟发抖地说:“夫人……夫人是一片诚心……”
“诚心?”贤妃冷笑一声,走下台阶,围着那个食盒转了一圈,眼神阴毒得像要淬出毒汁。
一旁的刘尚膳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锦书!”贤妃忽然下令。
“奴婢在。”大宫女锦书立刻上前。
“本宫瞧着,这锅汤水不错,闻着也香。就这么倒了,岂不是辜负了护国夫人的一片‘心意’?”贤妃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听说,承乾宫的丽贵人近来身子不爽,胃口不佳。你亲自把这份‘赔罪锅’给她送去,让她也尝尝护国夫人的手艺,算是本宫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
锦书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
承乾宫的丽贵人,是安王一派的人,素来与贤妃不睦,前几日刚被太医诊出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把这份来路不明的火锅送给一个孕妇,这其中的险恶用心,不言而喻。
“是,奴婢遵命。”锦书应下,上前就要去拎食盒。
“等等。”贤妃却叫住了她,“丽贵人身子金贵,这食材,可得仔细些。你且拿到偏殿,好好‘检查检查’,别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龙裔。”
她特意加重了“检查检查”四个字。
锦书立刻心领神会,捧着食盒,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偏殿。
刘尚膳的眼皮跳了跳。作为御膳房总管,他太清楚这种“检查”意味着什么了。
小福子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按照苏妙妙的计划,假装脚下被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正好撞在偏殿虚掩的门扇上。
门被撞开了一道缝。
就在那一瞬间,殿内的三个人,都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锦书背对着门口,正从一个白玉小瓶里,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地撒进了其中一碗蘸料里,然后用银箸飞快地搅匀。她的动作,熟练而隐蔽。
若非这个巧合,根本无人能够察觉。
小福子“啊”地一声,像是被吓到了,连忙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不是故意的!”
刘尚膳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地盯着锦书端出来的那碗蘸料,鼻子还轻轻地抽动了两下。
锦书的脸色煞白,但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将食盒重新盖好,递给一个小太监:“送去承乾宫。”
贤妃满意地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她重新坐回主位,看向已经吓傻了的刘尚膳,淡淡地问:“刘尚膳,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中秋宴的螃蟹,本宫记得,丽贵人似乎是过敏的……”
刘尚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连忙躬身告退:“娘娘,老臣……老臣想起御膳房还有急事,菜单之事,改日再议。老臣告退!”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钟粹宫。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贤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她根本不在乎被刘尚膳看见,甚至,她就是故意要让他看见。她要用这种方式,警告宫里所有摇摆不定的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小福子一路狂奔回到秦王府,将宫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妙妙和墨渊。
“王妃!您真是神了!贤妃果然动手了,刘尚膳也看见了!”他激动得脸都红了。
“做得好,小福子,给你记大功!”苏妙妙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墨渊,“怎么样?人证物证(的线索)都有了,可以收网了吗?”
墨渊的脸色却依旧凝重,他没有回答苏妙妙,而是从小福子手里,接过了那方兰嫔托他带回来的手帕。
他打开手帕,看着那根缠绕在银簪上的青丝,眉头紧锁。
“她这是什么意思?”苏妙妙凑过去,一脸不解,“送根头发给我?这是……结发为盟?不对啊,咱俩都是女的啊!”
【难道古代也流行搞百合cp?】
墨渊没有理会她的胡思乱想,他将那根头发从簪子上解下,对着光亮处,仔细看了看。
忽然,他瞳孔一缩。
“这不是头发。”他将那根“青丝”递给苏妙妙,“你仔细看。”
苏妙妙接过来,放到眼前。这东西比头发丝略粗一点,质地坚韧,在光线下,泛着一种奇异的、近乎黑色的幽光。她用指甲掐了掐,感觉硬邦邦的。
“这是……”
“是蝎子的尾针。”墨渊的声音,冷得像冰,“用特殊药水浸泡过,变得如发丝般柔韧。但只要用火一烧,就会恢复原状,并散发出剧毒。”
苏-妙-妙-傻-眼-了。
她猛地想起阿影之前汇报,在黑市求购龙涎香的买家,与“紫河草”的线索有七分相似。
而此刻,兰嫔用这种方式,送来了一根蝎尾针。
“蝎子……”苏妙妙喃喃自语,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那个神秘组织的图腾,或者代号,会不会就是蝎子?兰嫔在用这种方式,向我揭示他们的身份?”
她是在警告我,还是在……撇清她自己?
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贤妃这条线,已经清晰明了,收网在即。
可兰嫔这条线,却牵扯出了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危险的未知迷局。
【刺激,真是越来越刺激了。宫斗副本还没打完,直接开启了悬疑谍战dLc。行啊,生活处处是惊喜,我倒要看看,这皇宫里,到底藏了多少牛鬼蛇神!】
苏妙妙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墨渊,不管她是敌是友,我们先把眼前这条疯狗解决了再说!”她将那根蝎尾针小心地收好,“敢算计到我孩子她妈头上,这个贤妃,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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