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低垂着,让人觉得压抑又无处可逃。
刘老夫人几经挣扎还是纸上落了字,老太监满意的看着刘老夫人道:“耽误了王小姐入宫,就是耽误了国运。你们刘家有多少人命够填的。”
虫娘拉着刘老夫人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她知道不能恨她们,可就是忍不住。
老太监走到虫娘身边道:“王小姐,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呢!”说完,又对着刘老夫人道:“老夫人,这人你们得看住了。但凡有一丝闪失,可是要问罪的。”
老太监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要赶往下一家去宣旨。毕竟这些有钱有势的未必舍得女儿进宫,更有甚者会私逃出京。
王柔雪的目光阴沉:“母亲,送虫娘归家吧。在我们府里出了事交不了差。”
刘老夫人的手还颤抖着,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她的小儿子注定要与自己离心了。刘老夫人第一次郑重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媳,左看右看,始终没觉得这是一个人。
虫娘缓缓起身,语气冷漠的道:“不必了,大姐姐,我这就回去,不劳烦你们了。我的嫁妆怎么抬进你们家的,你们怎么还回来就是。绣春小夏,叫上我们的人,走!”虫娘咬牙切齿,似乎是看透了她们的虚伪。
刘老夫人拉住虫娘的手:“孩子,你不能走,你腹中还有我刘家的骨肉啊!”
“夫人,刚刚写下休书时也未曾想到这个孩子。刘侨适日后会再娶新妻,新进门的妻子会视这个孩子为眼中钉肉中刺。与其让他受苦,不如不要生下他。”虫娘决绝,甩开了刘老夫人,擦干了眼泪,带着人就走出了刘家的大门。
虫娘刚走到朱雀街上,摸到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交给绣春道:“把这个玉佩还回去吧,你看着点她们清点嫁妆,但凡是刘家的东西我们都不要。”虫娘气狠了。
小夏拉住虫娘的胳膊,紧咬着下唇又松开了道:“得要,小姐,得要。我们不能吃亏!”
绣春不解的看向小夏:“我们得有志气,刘家的东西什么都不应该要。”
“得要,人生的路还长着呢。要了这些银钱小姐可以快活无忧的活一辈子,不必仰人鼻息。而且这本来就是他们欠我们的,我们就得要。”小夏苦心劝道。
“好,绣春你去盯着,一针一线都不能少了我们的。”虫娘释然的笑着。又摸了摸那块玉佩,心中涌起万分不甘。
正巧有人牵着马走来,虫娘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夺了马,朝着东城门飞驰而去。身后的黑云紧跟着虫娘身后,虫娘只想骑得更快些,找到刘侨适。他是她的夫君,他断然不会放弃自己的,虫娘的内心只有找到刘侨适一个念头,她腹中还有他们的骨肉,他知道了不知有多开心。
马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虫娘攥紧缰绳,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使尽浑身力气,只想逃出陷阱。
“让我出去,我有要紧事,耽误了你们能担得起责任来吗?”虫娘的声音难得凌厉。
守城的将领早就收到了户部的名单,现正在一一排查。
“不行,你是哪家的夫人?报上名来。”守城的将领中气十足的问。
“我是王敏雪,巡察御史家的儿媳。”虫娘不得已冒了二姐姐的名讳。
守城将领正为难之时,马突然受惊,高高跃起,虫娘被甩下了马。
朝阳公主站在不远处的酒楼,眯着眼睛,赞赏的对着身边人夸奖道:“做得不错,今儿也算是可巧了。她要出城,我偏不让她出城。刘侨适敢挑拨我与父皇的关系,自然就报应在她妻子身上。”
虫娘捂着肚子,她肚子疼得厉害。大雨终于落了下来,虫娘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那马已经不知跑向何处去了。
守城将领连忙喊道:“快,抬进屋里去,找大夫啊!”
虫娘的意识涣散,嘴里还喊着:“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雨幕中有人跑来,小夏哭声嘹亮:“小姐,小姐,你别吓我。”
虫娘醒来时,肚子已经不疼了。只是浑身都酸,浑身无力。
祖母擦着眼泪道:“可算醒了,我以为你就这样完了。你这几日牙关紧闭,喂药也喂不进去,吓坏了我。”
虫娘挣扎着问:“孩子,孩子呢?”
祖母擦着眼泪,不敢告诉她真相。还是王诚生在一边痛心疾首的道:“没了,那孩子没了也好。你日后进宫后,收养一个子嗣来比自己生养的还要好。”
虫娘的眼泪落了下来:“四哥哥,我是不是已经不能生育了?”
王诚生和祖母的沉默让虫娘绝望,虫娘哭着哭着便笑了出来。
祖母连忙按住她道:“你现在坐着小月子,情绪不能起伏太大。”
“都不能生育了,起伏不定又有什么关系呢!”虫娘的声音沙哑,她不能想象此生不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王诚生拉着她的手道:“能的能的,大夫没把话说死,只是说艰难。”
祖母也点头:“再艰难能艰难到哪里去,虫儿你只管好生调养身子,安安心心的进宫去。日后必定有大富贵等着你呢。”
虫娘心灰意冷:“大富贵还是大灾难我都不在乎了,侍奉一个强娶臣妻的君王我只会觉得耻辱。”
祖母连忙捂住了虫娘的嘴:“这话不能乱说的,是杀头的罪过。”
王诚生拉着虫娘的手道:“祖母前儿在青龙街给了我一处清幽的小院子,等你好些了我们就搬过去,好不好?”
虫娘把头转向了里间:“随意吧,都随意吧。”
祖母拍了拍王诚生的肩:“我们走吧,让虫儿好好想想。”
王诚生嘀嘀咕咕的道:“我就说不该将虫娘嫁入刘家的,如今她无错被休,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非议和刁难。”
“我想着刘家好歹有大丫头在,没想到大丫头才是最像你爹的。万事万情以自己的利益为准,不顾及一丝血脉亲情。爱人时恨不得将人捧入云端,恨人时恨不得踏入淤泥。”王老太太心寒得厉害。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了,虫娘躺在床上万念俱灰。可她不想死,也不愿死。
“哎,虫娘可怎么办啊,进宫不是一条好路。多少女子孩子折在了宫里,那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王诚生担忧的道。
“眼下顾不得那么多,只叫家里人别来打扰虫娘。特别是你那眼皮子浅的继母和三妹。”祖母交代道。
王诚生保证道:“放心吧祖母,前面有您守着,后面有我守着。断不会这些苍蝇蚊子飞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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