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崔夫人点头道，“你祖母对史家五郎不是很满意，大嫂倒是很想要这门亲事。”
蔡夫人自己就嫁了个庶子，想让唯一的女儿嫁给嫡子的心情，崔夫人十分理解。
那昌毅侯府如今虽说有些没落了，但到底名头还在，祖上的底蕴也还在。
史家五公子今年二十一岁，虽说落榜过一次，但也不意味着以后都考不上了，所也许是大器晚成的那种呢。
再者，蔡夫人可以指望女儿所生的孩子将来有出息。
沈棠雪见她未提及自己的态度，便追问道：“那母亲您觉得呢？”
“我其实也跟你祖母一样，不太满意。”崔夫人轻叹一口气，接着说，“大嫂估计担心错过了史家五郎，再没有了比他更好了的了。”
“加上又有昭仁郡主出面，大嫂就觉得男方很重视，女儿嫁过去可以过好上日子了。”
沈棠雪眨眨眼，心想祖母和母亲都不太满意，那就是要给大姐姐挑更好的意思。
而大伯母则较为短视，担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沈棠雪以手托腮，半趴在小炕桌上问：“那史家公子人来了吗，大姐姐见到他了没，对他可满意？”
反正要是换作是她，即使对方条件再好，若是长相不合她的心意，她也是绝对不肯嫁的。
比如当今皇帝她父亲年纪的还要大，就算是要封她为皇后，她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崔夫人伸手点了下沈棠雪的额头，“你这孩子，他哪能这样直接明晃晃地来咱家啊，只有昭仁郡主一人前来的。”
昭仁郡主还是打着看望卫老夫人这个老姐妹的旗号来的，并非直言来牵线说媒的。
这两家结亲可急不得，先是由媒人或者托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上门替男方家传达想求娶的意愿。
只有女方家同意了，男方才会按三书六礼的流程，再带上聘礼上门。
两家平日里若没什么交集，男方母亲带着儿子贸然上门提亲，那成什么事了。
要是求娶不成，传出去不得遭人笑话啊。
父母即使想让孩子在婚期见一见，也会安排另外的途径。
比如宴会什么的，或者由男方父母带着儿子以拜访为名，姑娘躲在屏风后偷偷瞧上一两眼。
崔夫人低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史家五郎我曾见过，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跟咱家大姑娘在相貌上是颇为相配的。”
沈棠雪细想了一下，发现以往的各种宴会上都很少见到史家的公子公子小姐。
足见他们家已经渐淡出上京的贵夫人贵女圈子了。
昨日逐鹿台的马球赛，昌毅侯府夫人也到了，沈棠雪记得她身边只带了两个姑娘。
“噢，我只是随口一问嘛。”沈棠雪嘟了嘟小嘴，接着问道，“那结果如何？”
在母亲这里，她向来轻松随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沈乐瑶秀美端丽，母亲说那史家公子与她长相相配，应该也长得不错吧。
崔夫人道：“说要考虑一阵，到时候派人去通知昭仁郡主结果。”
沈棠雪俏皮一笑道：“我知道啦，就是女方家要先派人的打探一下男方家的底细。”
崔夫人笑着点头道：“可以这样说，毕竟有些郎子条件是极好，但他后院里可能已经先纳妾了，甚至庶子都生了。或者说已有心上人，却迫于父母的压力勉强同意婚事的，亦或是男方身上有隐疾什么的。”
男子尚未娶正妻却已先纳妾是一种令人极其不齿的行为，会被视为家风不正，缺少管教。
先纳妾还让妾怀孕甚至生下了孩子，更是对未来正妻的侮辱，简直无药可救。
很少有正经人家会把姑娘嫁给这样的门第。
虽说她们安阳侯府的大爷沈启川也是庶长子，但沈家的情况并非如此。
当年已故的老侯爷是先娶了卫老夫人，经过她的同意后再纳的妾。
只是卫老夫人婚后三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妾先怀孕了。
卫老夫人大度，就允许妾先她一步生下孩子了。
当然卫老夫人此举，还有另一层考量。
那就是她担心自己真的此生都无法生育了，届时可以把妾生的孩子过继到膝下来养。
当时她的婆母还夸赞了她，说是或许是她命里无子，但孩子的命里会有兄弟姐妹，可能会给她带来子嗣。
果然在庶长子出生后不久，卫老夫人就怀上了沈棠雪的父亲沈寒川。
这也是民间所传的，一对夫妻收养了别人家的孩子，很快就生下孩子了。
那是养子养女所带来的福分。
这种情况有了子嗣的人家，是千万不能亏待收养的孩子的，不然会有损福报。
沈家大爷沈启川的生母，在他五六岁的时候染病去世了，卫老夫人就把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虽说无法让他袭爵，但卫老夫人将他视如己出，给了他足够的关爱和资源。
这也是为何沈启川天资平平，只考了个举人也能靠家里的关系做了官，还给他娶了个家世样貌都还不错的媳妇。
他那妻子蔡夫人心直口快，常常说错话，卫老夫人却依然对她十分宽容，从未苛责于她。
崔夫人继续道：“所以说，男方家若有诸如此类的糟心事，一定要事先打探清楚，以免自家女儿嫁过去受苦。”
“对，确实糟心。”沈棠雪点头认同。
崔夫人端起手边茶盏，浅饮一口。
看着沈棠雪一手托腮，不知在想什么的清纯娇美模样，崔夫人眉头微蹙道：“怎的咱家大姑娘都有动静了，你这条件要比她好上千百倍，却无人问津。”
昨日崔夫人带着沈家的三个姑娘去逐鹿台，跟其他贵夫人交谈时也有意无意地透露她们都已经及笄。
这可是在给众人透露，她想要给姑娘们议亲的信号。
按说三个姑娘在赛场上的表现很不错，还都拿了彩头，今日上门的人应该踏破门槛了才对。
倒叫那昌毅侯府史家抢了个先。
“婚姻乃终身大事嘛，自是要慎之又慎的。”沈棠雪说着噗嗤一笑，“哪有您挂个招牌出去叫卖，别人就上赶着来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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