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她想抬手揉揉有些昏沉的额头,刚一动,手背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她低头看去,一根输液管正扎在那里。
她放下手臂,想换另一只手,那条手臂有些沉重,侧头一看,原来是傅斯律师趴在她的病床边,枕着她的手臂睡着了。
他眼镜歪在一边,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疲惫。
江寻叹了口气,没忍心吵醒他,重新躺好,脑子还有些混乱,她环顾四周,确认了自己是在医院。
“你醒了。”趴着的人察觉到了动静,醒了过来。他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胳膊,迅速戴好眼镜,很自然地伸手覆上江寻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紧绷的神色松弛下来,松了口气,“终于退烧了。”
江寻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天色大亮。
她下意识想找手机看看时间,左右摸索了一下却没找到,只好问道:“傅律师,是你把我送来医院的?现在几点了?”
傅斯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同时看了一眼腕表:“嗯,是我。现在上午10点了,你在医院睡了15个小时,烧得迷迷糊糊,差点把我吓死。”他语气带着点后怕,随即又解释道,“不过医生说给你用的药里有安眠成分,能睡是好事,有利于恢复。”
江寻接过水杯,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你啊,傅律师。要不是你,我可能晕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感觉好些了吗?”傅斯看着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
江寻点点头,小口喝着水:“好多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哦对了,傅律师,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傅斯摇摇头:“没有。当时情况紧急,只顾着送你来医院,没注意你的手机。是有急事吗?可以用我的。”他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江寻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晚她更不想联系,她可不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惹她哭起来没完没了。
傅斯的目光落在江寻脸颊上那道,已经结痂的红痕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的脸……?”
江寻抬手摸了摸,语气轻描淡写:“哦,这个啊……可能是不小心在哪里磕到了吧,没事。”她不想再提那晚的难堪。
傅斯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正要把手机收回口袋,一阵铃声却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傅斯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微蹙,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江寻——上面赫然跳动着“沈知远”三个字。
江寻瞳孔一缩,她立刻用没输液的手做出祈求的动作,眼神急切地看着傅斯,用口型无声地说道:“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求你了!”
傅斯看着她惊惶的眼神,点了点头,按下了接听键,并且直接打开了免提。
“喂?”傅斯先开口,语气如常。
电话那头,沈知远的声音传来,开门见山:“你在哪?”
“我在外面,怎么了沈总?”傅斯不动声色地回应。
“江寻呢?”沈知远直接问出了重点。
傅斯看了一眼屏住呼吸的江寻:“我哪里知道?出差回来不是给她放假了吗?”
“傅斯,”沈知远的声音陡然严厉,甚至带着怒意,“我他妈问你她人在哪儿?!你的助理跟我说,你昨天去了她家!”
傅斯面色不变,语气依旧平稳:“是啊,昨天是去了她家一趟,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问她。不过她家里没人,我就走了。沈总,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
不等沈知远再开口,傅斯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到一边,然后走到床尾,慢慢摇动把手,将病床升起,江寻能靠得更舒服些。
“谢谢。”江寻低声道谢,心里松了口气。
傅斯的手机又响了一次,他看也没看,直接挂断,干脆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他拉过椅子坐下,目光锐利的看向江寻:“他还挺……执着的。”他顿了顿,问道,“怎么?你们吵架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生病了?”
江寻连忙摆手,因为动作有点急,牵扯到手背的针头,疼得她咧了咧嘴:“没有!我跟他吵什么架啊?傅律师,你见过哪个助理敢跟老板吵架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生病了?”傅斯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想从她脸上找出答案。
江迎避开他的视线,抱着水杯,声音因为生病而有些干哑:“傅律师,我真的,真的,真的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在哪里,在做什么,跟他没关系啊。我没必要告诉他我生病了啊,我早就不是他的助理了。”
傅斯看着她急于撇清的样子,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观察:“我觉得,你和沈知远之间,是一种……很诡异的关系。”他斟酌着用词,“你们看起来确实不像恋人,没有那种亲密感。但是,他为你做的事——比如把你塞进我的团队,比如亲自去机场接你,比如刚才为了找你甚至对我爆了粗口——这都不是一个普通老板会对下属做的。这样的他,冲动,急躁,很不像我们平时认识的那个冷静自持的沈知远。”
江寻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能说什么呢?难道说沈知远对她好是因为她能当他和裴瑾之间的缓冲带?
还是说他接机、送礼都是为了让她更好地扮演“挡箭牌”?
或者说他爆粗口不是因为担心,可能只是因为苏晚找到裴瑾,然后裴瑾又找上了他?
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只是抱着水杯,默默地喝水,心里一片冰凉。
他认识的沈知远,从来就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她认识的沈知远,对她可从来不会手软,威胁、利用、强迫,无所不用其极。
她看见他,只有害怕,她是真的害怕,要和这样的人纠缠一辈子。
她现在只想逃,哪怕只是暂时的,她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傅斯见她垂下眼眸,明显不愿再谈,也不再逼问。他站起身,说道:“你自己看着点输液瓶,快完了按呼叫铃,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医生说你现在需要补充体力,但要清淡些,喝点粥行吗?”
江寻抬起头,难得地提出了一个具体的要求:“别买粥,傅律师,嘴里没味道。我想吃点甜的……你去给我买瓶黄桃罐头行吗?”
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小时候生病,能吃上一口甜甜凉凉的黄桃罐头,就是最好的慰藉。
傅斯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稚气一面,他点了点头,语气柔和了些:“好,我去给你买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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