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个内应干的？”沈桉提醒说，“就像你刚才说的，七名暗杀者突袭，肯定有内应。他发现石上中将的踪迹，或许想先下手为强，一把火将他毁尸灭迹。”
松间真二心烦地挠挠头说：“有这个可能性。哎，这种分析案件的事儿就应该让你来做，我想想就烦。”
“我隶属于华北军司令部参谋部情报处的，不是警察局侦缉队的探员。”沈桉故作打趣，实则避嫌似的说，“松间君，你想偷懒也不能这样推给我呐。”
“我哪有。”松间真二对他翻了个白眼，随即恍然大悟地说，“沈君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石上中将是被钱形信子叫出去的，而钱形信子和李尔清一直在一起，现在钱形信子悲伤过度不能问话，只好问李尔清了。反正她哥哥李尔福是警察局司法科长，让他协助我质询也方便嘛。”
李尔福近些年被温徇财调到司法科主持审讯工作，松间真二想让他协助合情合理。
而沈桉却心说，正想打瞌睡你就给我送枕头，面上却严谨地说：“李尔福和李尔清是兄妹，应该回避的。”
“沈君太古板了。我就是让李尔福旁审，主要问话的还是我。”松间真二不以为然地说，“再者说，严刑拷打我在行，但是不打不骂，让我应付一个哭哭啼啼的漂亮女孩，真是难为人了。”
沈桉装作无奈地打趣着松间真二，心里却对他唾骂不已。
这些年被松间真二虐打致死的地下潜伏者不计其数，如果让他得知李尔清是个抗战分子，肯定不会这么怜香惜玉。
在北面没有被袭击波及到的耳房里，松间真二坐在中间，李尔福和沈桉坐在旁边，直视着对面安慰林满堂的李尔清。而沈楠率先把冷俦的遗体送回结海楼，随后去了医院看望明丞。
松间真二开口问道：“钱形信子在把石上中将带离之后都去哪了？”
李尔清感受到林满堂偷偷地在自己手心上打暗语，她想了想说：“她把她舅舅带到卧室里，然后我们就从房间里跑出来，再然后就听见了枪声，遇见了桉哥，他把我们关到了书房里……”
沈桉佐证道：“是的，我本来打算直接去找松间君派人保护信子小姐的安全，没想到过去的路上，看到林满堂和冷俦倒在了偏院里的游廊下，发现冷俦已经被流弹打死了，林满堂变得神经失常……最后只好先找医生把他救治伤口……”
沈桉不动声色地帮沈楠圆着谎话，实则那时是明丞与沈楠处理完石上健太被杀现场之后，遇见钱形丰子，与其对峙时候。
松间真二一边指挥着李尔福做记录，一边又问：“钱形信子为什么把石上中将带到自己的卧室？”
“是因为她给她舅舅准备了一个惊喜。”李尔清犹豫地说。
这点李尔清否认不了，要不然等钱形信子缓过神来，松间真二也会从她嘴里问出来的。
松间真二好像想起是有这回事，于是问：“到底是什么惊喜，让你们这么神秘兮兮的。”
“就是信子让小俦子单独为她舅舅唱一出戏，然后她就把我拉出来到外面玩了。”李尔清泪眼汪汪地说，“就眨巴眼的功夫，谁知道小俦子就死了……”
松间真二被沈桉提醒“石上健太被内应所杀”的观念先入为主，认为内应是个训练有素的潜伏特工，硬是没有怀疑钱形信子三个玩得不错的朋友——看起来都是年轻幼稚的人，会是刺杀石上健太的团伙。
“你们在此之前，看到有可疑分子来接触石上中将了吗？”松间真二问道。
忽然，笔记本被丢在了地上，让李尔福面露尴尬地对松间真二笑了笑：“对不住，手滑了，写字久了，手腕软得跟个女孩似的，真够烦人的。”
松间真二不以为意，沈桉却嗔怪道：“你这毛手毛脚的，眼睛也是够红的……”
“唉，还不是为了小俦子哭的么？”李尔福揉着眼睛说，“一想到伶伶见着她大弟弟的尸体，我担心她伤心难过得哭晕过去。”
李尔福与沈桉都在给林满堂和李尔清下暗示，能不能领悟到全凭他们的反应能力。
林满堂像是受到刺激了一般，紧紧地拥抱住李尔清的胳膊，神经兮兮地说：“有人过来了，杀人了，死人了……”
松间真二被林满堂的疯言疯语吸引了注意力，紧盯着他问道：“是谁杀了谁？”
林满堂神经质地啃着手指甲说道：“一个女人，穿着红衣服，眼睛红得吓人，拿着刀劈啊劈的……”
一边说一边做着动作，脸上的表情惊恐万状，让旁边的李尔清看了心里都发麻，更别说不知真相的松间真二。
“拿刀劈？”松间真二顿时了然于胸，“法医初次尸检结果说，石上中将确实是被长刃刀具给劈死的。”
松间真二接着问：“你看清了那个女的模样了吗？”
“鬼呐，是鬼啊——”林满堂好像真的见了鬼似的，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跟休克似的全身抽搐似的晕了过去。
李尔清抱着林满堂，哭得双眼通红地喊道：“哥，你快瞧瞧堂堂，他都闹癫痫了，你们还那么审他干嘛？！”
“哎呦，这怎么还吐白沫了？”李尔福连忙过去抱起了林满堂，扭头向松间真二求情道，“这孩子疯得厉害，肯定不能接受质询了，精神病患者提的供证词也不作数呐。”
“松间君，我看这俩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先让李尔福把人送回去吧。”沈桉开口说，“后面还有那么多人要询问，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
松间真二翻着笔记本，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大概情况我都了解，他俩留这儿毫无意义就走吧。”
李尔福与李尔清忙不迭地把林满堂抬走，沈桉眼底闪过微光。
人人都戴着假面具，人人都在演戏，观看这场戏的唯一观众是松间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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