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抬眼看向李念,目光似能洞穿人心:“你且说说,若不用强制,你打算如何让弟子们看清地府任职的益处,而非只当它是‘束缚’?”
李念躬身垂首,声音恭敬却字字恳切,每一句都紧扣截教根本与通天教主的教诲,不敢有半分虚言:
“师尊,弟子思虑多日,地府任职一事,绝非强绑弟子的俗务,反是贴合咱们截教道途、助弟子成长的机缘——全因它能解三重关键,恰是弟子们眼下最需,也合师尊‘为万物争生机’的本心。”
他抬眼略作停顿,见通天教主指尖仍捻着先天莲子,却未打断,便继续沉声说道:“其一,能解弟子修行的瓶颈之困。
师尊也知,门中不少师弟卡在金仙、太一金仙境久滞不前,苦修数月不如一缕纯净功德助力——
地府的‘化解怨魂、疏通轮回’之功,是天地馈赠的先天功德,不仅抵得上半年吸纳灵气的苦功,还能涤荡心魔,让突破时少走火入魔的风险。”
“其二,是践咱们截教的初心。师尊常说,‘生机不止属修仙者,三界众生皆有份’,可弟子们多守在山门,少见三界亡魂的苦楚:
有的亡魂滞留在野,怨气淤积扰动地脉;有的魂魄无门转世,只能在阴阳间漂泊——这哪是‘争生机’?分明是生机被堵在了轮回路上。
若师兄弟们去地府任职,亲手为这些亡魂铺转世的路,为地脉消弭怨气,才算把‘为万物争生机’从嘴边落到实处,而非只护着门内弟子。
这不是沾俗务,是把师尊的教诲,活成了截教的样子。”
说到此处,李念语气更显赤诚,连垂着的手都微微收紧:
“其三,更不会违了咱们截教‘无拘无束’的根。
弟子已想过,届时会与地府立契,凡去任职的师弟,皆能‘半年一轮岗’——要闭关便交接差事回山,要寻灵脉便暂卸职司出门,绝不像天庭那般绑着千年不得脱身。
连地府的先天阴炁、轮回典籍,都能让修阴属性、魂修功法的师弟取用研读,反多了一处增长见识的机缘。
如此一来,师弟们既得了功德、践了初心,又没失了自由,哪会有抵触?”
最后,他再次深深躬身,语气带着对师尊的信赖:“弟子愚钝,只看出这三层益处,知道此举于弟子道途、于截教声名、于三界生机都有利无害——只是终究需师尊定夺,若有思虑不周之处,还望师尊指点。”
通天教主指尖的先天莲子骤然停住,悬浮在玉盘上方,灵雾萦绕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赞许,原本平淡的语气添了几分暖意:
“你能从‘弟子道途’‘截教初心’‘自由根基’这三层想透,倒没白费这些时日的琢磨——比只盯着‘差事束不束缚’的眼界,宽了不止一筹。”
他抬手一挥,诛仙阵图的虚影轻轻震颤,一缕清辉落在李念肩头,似在认可:“你说得对,‘生机’从不是我强压给弟子的,是要他们自己看见、自己握住。
地府那处的功德、轮回道韵、阴阳权柄,若只靠我下令强派,弟子们只会当是‘师尊交代的任务’,难悟其中真意;
可若让他们自己看清——那是帮自己破瓶颈、帮三界续生机、还不碍自己寻机缘的路,才是真的‘争生机’。”
话锋一转,通天教主的语气多了几分决断,指尖莲子稳稳落回玉盘,发出清脆声响:“你要做,师尊便给你撑着。
其一,多宝那边我会知会一声,让他调几位熟稔律法的弟子帮你拟契书,把‘半年轮岗’‘资源取用’的规矩立得明明白白,免得日后生隙;
其二,这枚‘定魂珠’你拿去,地府阴邪之气重,既护你往返安全,也能帮你辨明亡魂怨力深浅,免得弟子们初去时吃了亏。”
一枚莹白的珠子从蒲团旁飞出,稳稳落在李念掌心,透着温润的灵光。
通天教主最后看向他,目光似能穿透迷雾,落在三界轮回深处:
“只是记住,不必求所有弟子都应承——愿意去的,是与这‘生机机缘’有缘;不愿去的,也自有他们的道途。
截教的根,从不是‘人人一条路’,是‘人人都能寻到自己的生机’。放手去做吧,出了岔子,有师尊在。”
......
三仙岛的琼花正开得繁盛,花瓣飘落在澄澈的湖面,漾开细碎的波光。
碧霄指尖捻着垂落的发丝,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满是匪夷所思:
“大姐,你是说……那从前总爱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色痞,真就坐了地府的酆都大帝?
管着三界的亡魂轮回?”话里的难以置信,连指尖的发丝都被攥得发紧。
云霄坐在石凳上,指尖轻轻拂过石案上的茶盏,目光落在湖面倒映的云影上,语气沉静却藏着几分通透:
“三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从前他行事跳脱,可若如今在地府能守好轮回秩序,护亡魂入正道,所作所为问心无愧,那便是他的自在了。”
碧霄听得怔了怔,下意识望向天上慢悠悠飘着的云,忽然轻声道:“可哪有真正的自在呢?”
云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云絮正被风推着,缓缓掠过三仙岛的山头,语气添了几分感慨:
“本就没有全然无拘的自在。
你看天上的云,若没有风来推引,便只能困在一处,成不了漫卷天际的景象;湖里的水,若离了岸的围挡,便成了四处漫溢的洪涝,护不住岸边的草木;
就连咱们修仙者,看似能腾云驾雾、超脱凡俗,可修行要借天地灵气,立身要靠截教道统,何尝不是在‘相互’里寻自在?”
她抬手拢了拢衣袖,目光落在远处练剑的琼霄身影上:
“世人总把‘相互依存’当成理所当然,以为自在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忘了‘不做什么’的边界、‘能做什么’的依托,才是自在的根基。
那酆都大帝的位置,看着是束缚,可若能借这份职司护住轮回,于他而言,反倒是把‘跳脱’的性子,落到了更实在的‘生机’上——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在?”
碧霄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天上的云被风推着走远,指尖的发丝慢慢松开,眼底的难以置信淡了些,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沉静。
琼霄刚收了素色长剑,剑穗上的银铃还在腕间轻颤,衣袂沾着练剑时的薄汗,连气息都带着几分未散的剑劲,几步便走到云霄跟前。
她指尖无意识攥紧了冰凉的剑柄,眉梢微蹙,语气里满是困惑与不服:“大姐,我练剑时满脑子都是这事——李念师弟这次,难道真的错了?”
话锋陡然转厉,她眼底窜起几分火气,连声音都拔高了些:
“二师伯他们打从根儿里,就拿‘湿生卵化、披毛戴角’轻贱咱们截教弟子!
这次更过分,居然拿着阐教法旨闯来我截教指手画脚——这哪是传旨,分明是当着全教弟子的面,打师尊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又掺了几分委屈的愤懑:
“广成子那厮,在咱们山门撒野还不够,竟还把二师伯搬出来压阵!
咱们三清同出鸿钧师尊门下,难道不是一家人吗?为何他阐教就能这般横行,连咱们截教想走条自己的路,都要被这般刁难?”
湖面的风卷着琼花瓣飘过来,落在云霄的衣袖上,她轻轻拂去,语气里满是沉甸甸的忧虑: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是我们做弟子的能轻易置喙的。
只是阐教这般明里暗里轻贱咱们截教,长此以往终是埋祸根——两教的积怨一天天攒着,真等哪天真捅破了天,怕是连师尊都难周全。”
“埋什么祸根啊!”碧霄猛地攥紧腰间金蛟剪的红穗子,嗓门一下子提起来,连鬓边的流苏都晃了晃,
“洪荒里本就是谁拳头硬谁占理!他们拿着玉虚令来撒野,还搬二师伯压阵,都骑到咱们头上了,还忍什么?
直接打过去,把广成子那厮的道袍撕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瞧咱们!”
琼霄在一旁轻轻点头,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语气比碧霄沉稳些,却满是认同:
“自从师尊听了李念师弟的建议,改革教规以后,咱们截教早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从前人多势众,却像一盘散沙——师兄弟们遇事只知凭义气拼命,赢了争脸面,输了结仇怨;现在呢?
想修行有师尊亲授的《截教真诠》,想积贡献点就去做任务,听说这次还要派弟子去地府任职,即可以赚取功德,还有贡献点可拿,连从前总爱惹事的火灵圣母,现在都沉下心研究‘化解怨魂’的法门了。”
她顿了顿,眼底亮了亮,“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才像个真正的教派,从前总缺了点‘传道护生’的根。”
“就是就是!”碧霄立刻接话,没心没肺的劲儿又上来了,“之前啊,师兄弟们一见面就比谁的法宝厉害,一有点口角就拔剑相向,张口闭口都是‘江湖义气’,活像凡间那些打家劫舍的帮派!可咱们是通天师尊座下的截教,是圣人传道的地方,哪能跟江湖莽夫一样?”
她掰着手指头数,“现在多好!早上有大师兄讲道,午后能去任务阁领差事,晚上还能跟师弟们论论修行心得,连空气里都没那么重的戾气了——这才是圣人门下该有的气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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