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有点毒，城西街的“兴盛酒肆”却透着股热闹劲儿，伙计们端着菜盘穿梭，吆喝声混着酒香飘出老远。
宋江坐在二楼最里面的包间里，指尖敲着桌面，桌上已经摆好了菜——大盘的卤鸡、清蒸鸭，还有一条煎得金黄的鱼，旁边温着两壶米酒，热气袅袅。
他刚让李四去县衙大牢传话，叫张猛、李二、王三过来，心里盘算着这三人的用处——这三个都是身强力壮的亡命徒，之前因打架斗殴被抓，是他找县太爷说情才免了重刑，安排在牢里当差，对他本就心存感激，现在拉拢过来，正好当自己的亲卫。
“押司！我们来了！”
包间门被推开，三个汉子挤了进来，都穿着半旧的短打，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肌肉。领头的张猛个子最高，脸上有道浅疤；李二矮些，却敦实得像块石头；王三最瘦，眼神却很亮，透着股机灵劲儿。
三人一进门就被满桌菜晃了眼，下意识停下脚步，张猛挠了挠头：“押司，您咋这么客气？还叫我们来吃酒。”
“坐。”宋江指了指桌边的凳子，拿起酒壶给三人倒酒，“平时你们在牢里辛苦，今天请你们吃顿好的，也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三人赶紧坐下，手都放在膝盖上，没敢动筷子——他们知道宋江是押司，又是他们的恩人，不敢放肆。
“别拘谨，吃菜。”宋江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张猛碗里，“这鱼是刚从运河捞的，新鲜得很。”
张猛受宠若惊，赶紧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李二和王三也跟着动筷，没一会儿，满桌菜就少了大半，三人吃得满头大汗，却还是保持着分寸，没敢喝醉。
酒过三巡，宋江放下酒杯，看着三人：“你们在牢里当差，一个月能拿多少月钱？”
张猛愣了愣，咽下嘴里的肉：“回押司，也就二两银子，够糊口，想攒点钱娶媳妇都难。”
李二也点头：“可不是嘛！牢里事多，还容易得罪人，我们早就不想干了，可没别的出路。”
宋江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三锭银子，放在桌上，一字排开——每锭都有五两重，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银子，你们先拿着。”他指了指银子，“算是定金。”
三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却没敢伸手，张猛试探着问：“押司，您这是……有啥吩咐？”
“我日后要干大事。”宋江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不是在郓城当押司这种小事，是能让你们有肉吃、有银子花，甚至能当官的大事。”
张猛眼睛瞪得更大：“干大事？押司，您是说……”
“别问是啥大事。”宋江打断他，语气冷了些，“你们只需要回答，愿不愿意跟我。愿意，这银子就归你们，往后我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别多问，别跟别人说；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今天没见过这银子，我也不会怪你们。”
话刚落，张猛“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押司，您对我们哥仨有恩！当初要不是您，我们早被发配了！您说干啥，我们就干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跟您！”
李二也赶紧点头，手里攥着筷子：“是啊押司！我们在牢里待着也没啥出息，跟着您干大事，才有奔头！就算失败了，我们也认！”
王三没说话，却伸手拿起桌上的银子，塞进怀里，对着宋江拱了拱手：“押司，我没啥本事，但我手脚快，您让我盯着人、传个信，保证不出错。”
宋江看着三人的反应，心里满意，拿起酒壶给他们满上：“好！既然你们愿意跟我，那咱们就是自己人。”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冷了下来，扫过三人：“但我有个规矩——要是敢背叛我，或者把今天的话泄露出去，张文远就是例子。”
提到张文远，三人的身子都顿了顿——张文远失踪的事在县衙传得沸沸扬扬，虽说是躲赌债，可他们私下里都猜跟宋江有关，这会儿听宋江提起，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
张猛赶紧表态：“押司放心！我们哥仨要是敢背叛您，您就把我们扔去乱葬岗，跟张文远一样！”
“别跟他一样。”宋江笑了笑，语气却没温度，“你们要是背叛，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三人连忙点头，手里的酒杯都有些发颤，却不是害怕，是激动——他们知道，跟着宋江，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一样了。
宋江见他们都听进去了，才缓和语气：“往后你们还在牢里当差，别让人看出异常。我要是有吩咐，会让李四跟你们联系，你们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行。”
“哎！我们记住了！”张猛用力点头，又拿起酒杯，“押司，我敬您一杯！往后我们哥仨就跟定您了！”
三人都端起酒杯，跟宋江碰了一下，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脸上满是兴奋。
宋江看着他们的样子，嘴角勾了勾——这三个亡命徒，有勇无谋，却足够忠心，正好当他的亲卫，等日后上梁山，也能成为他的助力。
酒肆的夜色渐深，包间里的笑声却越来越大，伙计路过时，只当是押司跟牢子们喝酒热闹，没多想。
又喝了半个时辰，宋江才让三人离开，临走前又叮嘱：“牢里要是有啥动静，比如官府查人、提审犯人，记得跟李四说一声。”
“您放心！”三人应着，揣着银子，脚步轻快地出了酒肆，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宋江坐在包间里，看着桌上剩下的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心腹有了，接下来就等阎婆的事了结，然后带着这些人，去梁山干真正的大事。
只是不知道，这三个牢子能不能撑住事？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出岔子？
他放下酒杯，起身往楼下走，心里却已经有了盘算——就算他们出了岔子，他也有别的办法补救，毕竟，他要走的路，容不得半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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