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寄存处……
帅哥打卡点……
美女签到表……
情绪发泄处……
好了,上面有地点,就不能骂我了哦……
正文开始……
宋梅生的意识,是被一阵尖锐的疼痛和震耳欲聋的喧嚣声硬生生拽回躯壳的。
上一秒,他还在2025年那座恒温恒湿、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声的国际博物馆库房里,指尖小心翼翼地点在一条泛黄、散发着淡淡樟木和岁月气息的丝绸领带上。标签上写着:“伪满哈尔滨警察局总务科长宋梅生旧物,约1938年。”作为一位专研近代史的青年学者,他正为新的论文课题收集素材,心里琢磨的是如何从这些静默的遗物中解读出被尘封的人性与抉择。
下一秒,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攮进太阳穴,眼前不再是博物馆冷白色的节能灯光,而是晃得人眼晕的、光怪陆离的旋转彩灯。浓烈的雪茄烟味、廉价香水和酒精混合在一起的呛人气味,粗暴地灌满他的鼻腔和肺部。耳朵里充斥着一种他只在老电影里听过的、黏黏糊糊的爵士乐,以及男男女女放浪形骸的喧哗与大笑。
“宋科长?宋科长!您这是怎么了?才喝了几杯呀,就不行了?快,喝口茶醒醒神!”
一个带着几分谄媚和关切的公鸭嗓在耳边响起,同时一只肥厚的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宋梅生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油光满面的胖脸。这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一种他极为熟悉的、在历史照片里见过无数次的伪满警察制服,帽徽刺眼。对方正端着一杯浓得发黑的茶水,满脸堆笑地递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宋科长?
一股完全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更剧烈的头痛,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宋梅生,伪满哈尔滨警察局总务科科长……眼下是康德五年(1938年)……地点是哈尔滨马达尔宾馆的酒吧……正在陪同警察局几位头头脑脑,宴请新到任的日本特务机关辅佐官松本少佐……
穿越了?
而且不是王侯将相,不是才子佳人,一穿就成了个人人唾弃的“汉奸”头子?还是在这种灯红酒绿、敌酋环伺的鬼地方?!
老天爷,你这个玩笑开得也太损了!宋梅生心里一阵哀嚎,差点又背过气去。
“我……没事,”他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更加翻腾的心绪,接过茶杯,手指因为震惊和虚弱而微微颤抖,但声音却下意识地模仿着记忆碎片里那个“宋科长”的腔调,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因醉酒而生的沙哑和慵懒,“妈的,这日本清酒……后劲还真不小。”
他轻轻推开茶杯,目光快速而隐蔽地扫视四周。典型的欧式奢华风格酒吧,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卡座。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艺妓正陪着几名日军军官调笑。主位上,一个留着卫生胡、眼神锐利的日本少佐(想必就是松本)正端着架子,和一旁大腹便便、满脸谄笑的警察局长赵德明低声交谈。刚才拍他马屁的胖子,是他的下属,总务科的一个股长,姓王。
“谁说不是呢!”王股长立刻附和,挤眉弄眼地说,“不过科长,您刚才那几句日本话,可是把这个松本少佐都给镇住了!瞧他那惊讶的样子!要我说,还是您有学问,连日本人的诗词都懂!”
诗词?宋梅生一愣,快速检索着混乱的记忆。模糊的印象里,之前的“宋梅生”似乎在松本吟诵了一句日本俳句后,不知天高地厚地接了下句,好像还接得挺工整?这具身体的原主,竟然还有这本事?不,不对……这似乎是来自于我自己的知识储备?现代大学里旁听的日本文学课?
就在这时,主位上的松本少佐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转了过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道:“宋科长,酒量,还需要锻炼啊。我们帝国的清酒,醇香,但不可贪杯。”语气看似关心,实则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警察局长赵德明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满,仿佛在责怪他差点在重要场合失仪。
宋梅生心里一紧,知道这是穿越后的第一道关卡。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混合着讨好、自嘲和恰到好处醉意的笑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
“哈,让少佐阁下和局长见笑了。属下这点酒量,在真正的帝国武士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主要是……主要是听到少佐阁下刚才吟诵的佳句,‘古池や蛙飞び込む水の音’(古老池塘,青蛙跃入,水声响),意境幽玄,颇有禅意,一时心驰神往,这酒……就喝得急了些,失态,失态!”
他这番话,前半句是奉承,后半句却是在解释(或者说显摆)自己刚才“失态”的缘由,是因为沉迷于日本文化的“高深意境”。这不仅巧妙地化解了尴尬,更不经意地再次展示了自己对日本文化的“了解”。
果然,松本少佐脸上的审视淡去了几分,反而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哦?宋科长对俳句也有研究?还能听懂我的乡音(松本说的是关西腔)?”
研究?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狗,为了查资料,啥不得会点皮毛?宋梅生心里吐槽,脸上却笑容更盛:“研究不敢当,只是闲暇时翻过几本闲书,无比仰慕贵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尤其是松尾芭蕉先生的‘闲寂古池旁,青蛙跳进水中央,扑通一声响’(他用中文翻译了一遍),这动静结合的意境,真是令人神往。属下刚才就在想,咱们这哈尔滨,松花江畔,若能得此幽静,该是多好的事啊。” 他巧妙地把话题引向了本地风物,避免了深入讨论自己其实半瓶水的俳句知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日本文化,又自然地带出了风雅之情,显得不那么露骨。连局长赵德明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觉得这个平时只知道捞钱玩女人的手下,今天倒是给他长了脸。
“哟西!”松本少佐满意地点点头,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宋科长,是个有趣的人,是文化人!赵局长,你的手下,人才济济啊!”
“哈哈,松本少佐过奖了,过奖了!小宋就是喜欢读点闲书,让您见笑了。”赵德明赶紧举杯,“来,为了少佐的健康,为了满洲国的繁荣,为了日满亲善,干杯!”
“干杯!”
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宋梅生也跟着举起杯,将杯中那寡淡却烧喉的清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划过喉咙,落入胃中,带来一种真实的灼烧感,也让他彻底清醒地认识到——这不是梦,他确实来到了1938年,成了一个人憎鬼厌的“宋科长”。
酒宴在一种看似融洽实则各怀鬼胎的气氛中继续。宋梅生强迫自己融入环境,学着记忆里的样子,与同僚们插科打诨,对日本军官敬酒赔笑。他注意到那个王股长像个幽灵一样,总是适时地出现,帮他倒酒,递毛巾,说些无聊的八卦,比如哪个舞女最近攀上了高枝,哪个科长又捞了笔油水。
“科长,您看那边,”王股长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猥琐的笑,“新来的那个白俄小娘们,怎么样?那身段,啧啧……听说还没主儿呢,要不,属下帮您安排安排?”
宋梅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吧台边确实坐着一个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年轻白俄女子,眼神里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忧郁。若是以前的宋梅生,或许会心动,但此刻,他只觉得一阵反胃和悲哀。乱世之下,多少人身不由己。
“行了,老王,今天有正事。”他摆摆手,故作正经地教训道,“少佐和局长都在,别光想着这些。去,看看后厨醒酒汤准备好了没。”
“是是是,科长教训的是,我这就去。”王股长讪笑着退下了。
宋梅生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他开始飞速地整理着脑中的信息碎片。总务科科长,这是个油水丰厚但也极易背黑锅的位置。负责全局的财务、物资、后勤,简直就是个“大管家”。原来的宋梅生似乎很擅长利用这个职位捞钱,也善于巴结上司,所以日本人还算信任他。性格标签是:贪财,好色,但办事利索,八面玲珑。
这倒是个不错的保护色。宋梅生暗自思忖。作为一个熟知历史走向的现代人,他太清楚接下来的几年会发生什么。太平洋战争,诺门罕,直到1945年……要想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并且……做点什么,这个身份或许能提供意想不到的便利。
可是,第一步该怎么走?是继续扮演这个醉生梦死的贪官污吏,还是……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突然——
“砰!”
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声响,并非来自酒杯碰撞,而是从酒吧入口方向传来!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音乐戛然而止。
喧闹的笑语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瞬间静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投向声音来源。
紧接着——
“啪!啪!啪!”
连续几声更加清晰、更加惊心动魄的爆响!如同炒豆一般,瞬间击碎了所有虚伪的繁华!
枪声!这是手枪射击的声音!
“刺客!”
“有刺客!”
“保护少佐!保护局长!”
短暂的死寂之后,酒吧里顿时炸开了锅!尖叫声、杯盘碎裂声、桌椅碰撞声、日语和中文的惊怒吼叫声响成一片!刚才还道貌岸然的官员和军官们,此刻丑态百出,有的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有的惊慌失措地往角落挤,几个日本军官则迅速拔出了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俗称“王八盒子”),如临大敌地将松本少佐和赵德明围在中间。
宋梅生的心脏也是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几乎是本能地,跟着周围的人一起,顺势滑下沙发,蹲伏在厚重的实木茶几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望向入口。
穿越过来还不到半个小时,枪战片就直接上演了?!这入职培训也太硬核了吧!
透过慌乱奔跑的人影缝隙,他看到酒吧入口处的霓虹灯招牌已经被打碎了一半,冒着滋滋的火花。门口似乎有几个人影在快速闪动,伴随着又一阵密集的枪声和日本卫兵的呵斥、还击声。
是抗联?还是军统?或者是其他抗日力量?
混乱中,他感觉到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是那个王股长,胖脸上煞白,浑身抖得像筛糠:“科……科长!怎么办?咱们……咱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宋梅生甩开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分析。交火主要在门口,看来刺客是被门口的卫兵挡住了,一时半会儿冲不进来。但他们这个位置,离主位不远,流弹可不长眼睛。
“闭嘴!趴低点!”他低声喝道,目光却快速扫视,寻找更安全的掩体,同时观察着松本和赵德明的反应。这是个危机,但或许……也是个机会?一个进一步获取信任的机会?
就在他心思电转之际,“噗”的一声,一颗流弹击中了他身旁不远处的立柱,蹦起的碎石屑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火辣辣地疼。
妈的,这可不是博物馆里的安全展柜!这是真的会死人的1938年!
宋梅生咽了口唾沫,感受着心脏狂野的跳动,和脸上那细微却真实的刺痛感。
他的新人生,或者说,宋科长的“第二人生”,就在这片枪声、尖叫和混乱中,以一种再糟糕不过的方式,强行拉开了帷幕。阎王殿的欢迎仪式,真是够热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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