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潭深鱼跃 波澜暗涌生
杂役小比,叶凡一鸣惊人,其举重若轻、深不可测的实力,如同巨石投入杂役院这潭死水,激起千层浪。往日里那些或明或暗的窥探、刁难,顷刻间烟消云散。
侯三几人彻底成了缩头乌龟,远远见到叶凡便绕道走。李胖子更是将叶凡视若神明,不仅免去了他所有粗重活计,还主动将百草园中事务的管理权分了大半给他,自己乐得清闲,只偶尔用敬畏又复杂的眼神偷偷打量。
叶凡对此泰然处之,既未因实力显露而张扬,也未因地位变化而倨傲。他依旧每日前往藏经阁,只是如今,那位巡查的执事弟子见到他,虽依旧板着脸,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不再如以往那般随意呵斥。
藏经阁,成了他暂时避开杂役院纷扰、潜心求知的净土。
这一日,他正在角落整理书架,那神秘老者提着一个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叶凡刚擦干净的地板上,毫无形象可言。
他灌了一口酒,斜睨着叶凡,嘿嘿笑道:“小子,出名了?现在杂役院里,怕是没人不认识你叶大高手了吧?”
叶凡放下手中的帛书,恭敬道:“老丈说笑了,小子不过是侥幸胜了几场蛮力比试,当不得真。”
“蛮力?”老者嗤笑一声,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你那要是蛮力,侯三那小子练的就是王八拳了。劲力内蕴,收发由心,举重若轻……嘿嘿,便是很多刚入门的外门小子,也未必有你这份掌控力。”
叶凡心中微凛,这老者果然眼力毒辣。他沉默不语,静待下文。
老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股酒气问道:“娃娃,跟老夫交个底,你修炼的,到底是什么路数?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体修,见过武修,可你这既无灵气波动,又非单纯气血蛮力的路子,倒是头一回见。莫非……是得了什么上古体修的残篇传承?”
叶凡心念电转,这老者身份神秘,见识广博,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甚至多有指点。
但玉佩与古字乃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可轻易泄露。
他斟酌片刻,避重就轻道:“不瞒老丈,小子确实偶有所得,于淬炼体魄有些粗浅心得,但不成体系,只是自己胡乱摸索,让老丈见笑了。”
“胡乱摸索?”老者盯着叶凡看了半晌,见他眼神清澈,不似作伪,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罢了,谁还没点秘密。你能在毫无灵根的情况下走到这一步,已是逆天之举。大道三千,未必条条都需灵根铺路。上古年间,曾有巨擘,单凭肉身便可摘星拿月,横渡虚空,其道,或许便与你相似。”
叶凡闻言,心中剧震!单凭肉身摘星拿月?这与他从黑色玉简中感知到的“凡躯亦可通神”的意念不谋而合!“老丈,您说的可是真的?”
老者眯起眼,似在回忆:“古籍残卷中有过零星记载,称之为‘肉身成圣’或‘以力证道’。只是此法太过艰难,所需资源、毅力乃至机缘,都非寻常修仙之道可比,早已失传多年。你能摸到点门径,已是造化。不过……”
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今在杂役院崭露头角,看似风光,实则已站在了风口浪尖。杂役院的水浅,但盯着这里的眼睛可不少。有些人,未必乐见一个杂役拥有超出常理的力量。”
叶凡神色一肃:“老丈指的是?”
老者用酒葫芦指了指上方,意味深长地道:“外门那些眼高于顶的小家伙们,还有他们背后的人。杂役,就该有杂役的样子。你打破了这潜规则,便是异数。异数,往往不为世所容。周鹏那小子,近日可是活跃得很呐。”
周鹏!叶凡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他!
“多谢老丈提醒,小子自会小心。”叶凡沉声道。
老者摆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在这藏经阁内,老夫还能护你几分清净。至于外面……嘿嘿,是龙是虫,终究要看你自己。”说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又找地方打盹去了。
老者的话,如同警钟,在叶凡心中长鸣。他深知,平静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应对即将到来的风雨。
接下来的日子,叶凡修炼得更加刻苦。他不再满足于单纯淬炼经络,开始尝试将星辉的锋锐与生机的渗透结合起来,创出属于自己的攻击法门。
他在脑海中不断推演,结合玄龟老人游记中记载的一些凶兽搏杀技巧,以及观察修士施展低阶法术时的能量运转方式(虽无法模仿,但可借鉴其理),渐渐有了雏形。
这一夜,他在小屋后的空地上试验。意念一动,右手食指指尖,一缕极度凝练、闪烁着微芒的星辉汇聚,外层却包裹着一层若有若无、充满生机的柔和之力。他对着三丈外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凌空一点!
“咻!”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那缕融合能量如同无形的针芒,瞬间跨越距离,没入青石之中!
青石表面,出现一个细不可察的小孔,深达数寸!而石头内部,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噼啪”声,仿佛内部结构被那缕生机之力悄然破坏!
叶凡上前查看,心中暗喜。这一指,他将之命名为“星陨指”,兼具星辉的穿透力与生机的内部破坏力,威力远超单纯的气力攻击,且极其隐蔽,防不胜防!虽然消耗颇大,但无疑是一张不错的底牌。
就在他潜心修炼之际,外门的暗流终于涌到了杂役院。
这一日,李胖子慌慌张张地找到叶凡,脸色发白:“叶……叶兄弟,不好了!药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我们上次上交的那批七星莲,尤其是那株百年的,药性流失严重,品质大降,要追究我们保管不善的责任!这……这可如何是好?”
叶凡眉头微皱。七星莲采摘后,他特意用蕴含生机之力的湿土包裹根茎,绝无药性流失之理。此事必有蹊跷。
果然,不久后,两名身着药殿服饰、神色倨傲的外门弟子来到百草园,为首一人三角眼,目光阴鸷,正是周鹏的跟班之一,名叫赵干。
“李胖子!你们百草园是怎么办事的?上好的一批七星莲,交给你们就弄成这样!可知这百年七星莲是炼丹房急缺之物?耽误了炼丹,你们担待得起吗?”赵干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
李胖子冷汗直流,连连鞠躬:“赵师兄息怒,息怒!小的们一直小心保管,绝不敢懈怠啊……”
“小心保管?”赵干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叶凡,意有所指,“我看是有人手脚不干净,或者……根本就是采摘时用了什么邪门手段,伤了药性根本吧!”这话,分明是冲着叶凡来的!
园中众杂役闻言,皆面露惊疑,看向叶凡。
叶凡面色平静,走上前,对赵干拱了拱手:“赵师兄,药性流失之事,确有古怪。但不知师兄有何证据,证明是我采摘时所致?再者,药性流失与否,单凭一面之词,似乎难以服众。”
赵干见叶凡竟敢反驳,三角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证据?药殿的鉴定便是证据!你一个杂役,也配质疑药殿?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来人,将这损坏灵药、还敢顶撞的刁奴拿下,送去戒律堂问话!”
他身后那名弟子应声上前,伸手便要来抓叶凡胳膊。
叶凡眼神一冷,正欲有所动作。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园外响起: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婉清不知何时站在园门口,白衣胜雪,面色清冷。她目光扫过场中,在叶凡身上略微停顿,最后落在赵干身上。
“赵师弟,何事如此喧哗?”
赵干见到苏婉清,气势顿时矮了三分,忙躬身道:“苏师姐,是这百草园的杂役损坏了上交的灵药,弟子正欲按规矩处理。”
苏婉清淡淡道:“七星莲药性流失?我方才从药殿过来,恰逢刘执事在重新查验那批药材,似乎发现药性流失乃因保存玉盒本身的符文年久失灵所致,已责成器殿更换,与百草园无关。”
赵干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这……师姐,此事……”
“怎么?赵师弟是怀疑刘执事的判断,还是觉得我在此信口开河?”苏婉清语气依旧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干额头见汗,连声道:“不敢,不敢!既是刘执事查明,定是弟子弄错了!误会,纯属误会!”他狠狠瞪了叶凡一眼,带着另一名弟子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风波,被苏婉清轻描淡写地化解。
李胖子长舒一口气,连忙向苏婉清道谢。
苏婉清微微颔首,目光再次看向叶凡,似有深意,却并未多言,转身离去。
叶凡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明了。这绝非巧合。
苏婉清的出现,既是解围,也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庇护?她在告诉自己,周鹏的势力已经开始动手,同时,也暗示她已知晓并关注此事。
“周鹏……”叶凡喃喃自语,眼中寒芒渐盛。
潭水已浑,鱼已惊动。这杂役院,是待不久了。下一步,该如何走?
他抬头,望向藏经阁那高耸的塔尖,心中已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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