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叶凡,自从在演武场上以一指之力击败赵炎,成功夺得前往云雾沼泽历练的名额之后,他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回到了青云峰侧的听涛小筑,从此闭门不出。
然而,宗门之内却并未因叶凡的闭关而安静下来。相反,关于这位新晋真传弟子的话题,反而愈发喧嚣起来。
有人对叶凡的实力赞不绝口,称赞他真元精纯、实力深不可测;但也有人对叶凡的崛起心生嫉妒,质疑他是否真有如此实力,更有人认为他只是运气好,一步登天而已,其根基恐怕虚浮不实。
面对这些或褒或贬的议论,叶凡却宛如未闻,他的心境就如同那波澜不惊的湖面一般,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他深知,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是过眼云烟,真正重要的是自身的修行和成长。
于是,叶凡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悟这太乙仙山的灵秀之气中。他每日静坐于听涛小筑的窗前,倾听那涛声阵阵,感受着山间的清风拂面,让自己的心境与这自然融为一体。
这听涛小筑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灵气充沛远胜外界,其环境更是清幽绝俗。
屋外松林如海,风过处,涛声阵阵,初闻似觉喧嚣,细品之下,却别有一番韵律暗合天道自然,竟能助人宁心静气,驱除杂念。
叶凡盘坐于静室蒲团之上,并未急于运转周天,而是将心神沉入体内,细细体察那自“逆凡”传承而来的奇异真元。
此真元色泽混沌,似蕴含星辉,又似包容万物,平日里沉寂于丹田,一旦催动,则沛然莫御,雄浑无比。他心念微动,回忆起传承中记载的一式名为“星陨”的神通法门。
此法并非寻常术法,不借外物,不引天地灵气,乃是极度凝练自身真元与气血,化为一击,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破灭星辰的决绝意境。
其运劲法门、真元流转路线,皆是繁复异常,且对肉身负荷极大。叶凡此前于洞中仅是初步揣摩,未敢轻易尝试。
此时此刻,他正身处于这个幽静的洞府之中,四周静谧无声,唯有那阵阵松涛之声传来,仿佛蕴含着某种道韵。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心中对于“星陨”的许多疑惑之处,竟然渐渐地有了一些领悟。
他的真元随着他的心意,缓缓地沿着那玄妙的路径开始流动。一开始,这种流动非常艰难,就像一头老牛在拉车一样,每一步都显得十分吃力。然而,经过数个周天的运转之后,他的真元流动逐渐变得顺畅起来,越来越圆融。
尽管他并没有真正地发出这一击,但仅仅是在体内模拟运转,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开始隐隐作痛,气血也在不断地翻腾。
这种感觉让他意识到,这一招“星陨”的威力绝对非同小可,如果真的施展出来,恐怕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好霸道的招式!”
叶凡心中暗惊,“若非我肉身经传承之力多次淬炼,远胜同阶,只怕方才那一下模拟运转,就已伤了经脉。看来此术非到紧要关头,不可轻用。”
他收敛心神,正欲再行参详,忽觉身下蒲团所置的青石板似有异样。以手轻抚,触感温润,与其他石板略有不同,且隐隐有极淡的灵机波动。
他心生好奇,小心翼翼以神识探入,初时受阻,那石板似有禁制保护,但其禁制手法颇为古老,且能量已近乎消散。
叶凡催动一丝逆凡真元,轻轻一冲,那禁制便如泡沫般破开。
神识顺利探入,发现这石板内部竟被人以莫大法力开辟出一方极小空间,内中藏有一枚色泽黯淡的玉简。叶凡将玉简取出,贴于眉心,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
这并非什么高深功法,而是一位自称“云游子”的太乙道门前辈修士,早年于此潜修时留下的些许修炼心得与杂记。
其中大多是对炼气、筑基阶段真元掌控、心境锤炼的体悟,虽不系统,却往往能于细微处见真知,于平凡中得妙理。
尤其有一段关于“劲发乎心,意动则力至,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论述,让叶凡对“星陨”神通那凝练力量的法门,又多了三分理解。
“不想这听涛小筑,竟还有这般机缘。”叶凡心中感慨,这位云游子前辈所言,虽与逆凡传承的路数不尽相同,但大道殊途同归,其经验见解,对他夯实根基、开阔眼界,大有裨益。
正沉吟间,洞府外禁制传来轻微波动,似有人来访。叶凡收起玉简,整理了一下衣袍,起身开门。但见月光之下,一道清丽身影俏立门前,正是苏婉清。
她已换上了太乙道门内门弟子的水蓝道袍,青丝如瀑,更衬得肌肤胜雪,清冷容颜在皎洁月光下,平添几分柔和。
“苏师姐?”
叶凡略有意外,侧身将她让进屋内,“快请进,可是有事?”
苏婉清步入静室,目光快速扫过这简洁却不失雅致的陈设,轻声道:“听闻叶师弟三日来深居简出,勤修不辍。明日便要出发前往云雾沼泽,那地方凶险难测,我……我这里有一瓶‘清灵散’,乃是我琉璃阁秘制,能解寻常瘴毒,提神醒脑,或能派上用场,特来送与师弟。”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了过来。
叶凡见她眼中关切之色真挚,心中微暖,接过玉瓶,只觉触手温凉,瓶身还带着一丝她身上特有的淡淡幽香。
他并非扭捏之人,当即谢道:“多谢师姐挂心,此物正是所需,我便不客气了。”
苏婉清见他收下,唇角微微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随即又道:“此外,还有一事……我入玉衡峰这几日,师尊待我甚好,传我《冰心诀》,与我所修功法颇为契合。只是……偶尔听几位师姐言谈间提及,宗门内派系林立,并非表面那般平静。那天权峰的赤阳师伯,似乎……与青松师叔祖一脉,素来有些嫌隙。”她话语委婉,但意思已然点明。
叶凡点头,他早已察觉赤阳子对自己的莫名关注,以及那看似热情下的算计之心。“师姐提醒的是,我自会小心。”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宗门琐事,苏婉清见叶凡气定神闲,知他心有丘壑,便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送至门口,她忽又驻足,回眸轻声道:“沼泽之中,万事……小心。”语毕,不待叶凡回应,便化作一道淡蓝剑光,飘然离去。
叶凡望着剑光消失的方向,默立片刻,方才返回静室。他摩挲着手中的玉瓶,又想起那云游子玉简中所载的“举重若轻”之论,心中对力量的掌控,似乎又明晰了一分。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霞光万道,将太乙仙山映照得如同仙境。太乙道门山门之前的巨大广场上,已聚集了数十名弟子。
此次前往云雾沼泽历练的队伍,由金丹长老玄云真人带队,包括十名炼气巅峰弟子,以及二十余名自愿报名的筑基期弟子。
叶凡一身真传弟子的青云纹饰道袍,身影挺拔,立于炼气弟子队列之前,颇为引人注目。不少筑基弟子投来探究的目光,有的带着善意的好奇,有的则隐含审视与不服。苏婉清亦在筑基弟子队列中,与他遥遥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那玄云真人面容冷峻,不苟言笑,身形瘦高,背负一柄古朴长剑,气息凌厉如出鞘之锋。他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凡被他目光触及的弟子,无不心生凛然,低下头去。
“人都到齐了?”玄云真人的声音也如其人,冰冷无波,“此次云雾沼泽之行,旨在历练,探查古修遗迹。沼泽之内,危机四伏,妖兽毒虫尚在其次,更要提防其他宗门修士以及心怀叵测的散修。一切行动,需听本座号令,不得擅自行动,违者严惩不贷!”
他话语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出发!”袖袍一拂,一艘长约十丈、通体由青色灵木炼制而成的飞舟凭空出现,悬浮于广场之上。舟身符文流转,灵光熠熠,正是太乙道门常用的代步法器“青木飞舟”。
众弟子依序登上飞舟。飞舟内部空间远比外面所见宽敞,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拓展之术。弟子们各自寻了位置盘膝坐下。
玄云真人立于舟首,手捏法诀,青木飞舟轻轻一震,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穿云破雾,朝着宗门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飞舟速度极快,脚下山河飞速倒退,罡风凛冽,却被飞舟自身的护罩挡在外面。叶凡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实则外放一丝神识,感受着这飞行法器的奥妙,同时也在默默运转真元,熟悉那“星陨”神通的发力技巧。
飞行约莫两个时辰,已离太乙仙山数千里之遥。下方地貌逐渐变得荒凉,出现大片大片的沼泽湿地,水洼星罗棋布,雾气缭绕,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殖气息与若有若无的腥甜之味,正是瘴气的征兆。
一些修为稍弱的炼气弟子,已感到有些胸闷气短,连忙运转真元抵抗,或是取出避瘴丹药服下。
叶凡肉身强横,气血如炉,这点瘴气对他毫无影响。他看了眼苏婉清,见她周身隐隐有冰蓝光华流转,将靠近的瘴气悄然冻结、排开,显然那《冰心诀》颇有神效。
就在这时,飞舟猛地一顿,停了下来。玄云真人冰冷的声音响起:“前方已近沼泽深处,飞舟不易穿行,就此降落。所有人提高警惕,随本座步行。”
青木飞舟缓缓降落在了一处较为干硬的高地上。众人跃下飞舟,顿觉一股湿热之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更浓郁的腐臭与瘴毒。
举目四望,但见古木参天,藤蔓缠绕,脚下是松软泥泞的沼泽,水洼中不时冒出诡异的气泡,远处雾霭深沉,看不清内里虚实,只听得隐隐有不知名妖兽的嘶吼传来,令人心悸。
“跟紧!”玄云真人言简意赅,当先迈步,走入那迷雾之中。他步伐看似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精准地落在坚实的落脚点上,身形飘忽,仿佛不受这泥泞沼泽的影响。
众弟子不敢怠慢,纷纷施展身法,紧紧跟上。叶凡步履从容,看似闲庭信步,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那些隐藏的泥潭陷阱,身形稳健,丝毫不显局促。
他这番举重若轻的表现,落在一些有心人眼中,又添几分凝重。
队伍在迷雾与泥沼中穿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四周愈发寂静,唯有脚踩泥泞与喘息之声。
突然,侧前方一片浑浊的水洼猛地炸开,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射出,直扑队伍边缘一名炼气弟子的面门!
那弟子吓得魂飞魄散,竟一时忘了闪躲。那黑影是一条通体漆黑、头生独角的怪蛇,口中喷出腥臭的毒雾,眼看就要咬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指风破空而来,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那怪蛇的七寸之处!
“噗!”
一声轻响,那来势汹汹的怪蛇如遭重锤,坚硬的头颅瞬间爆开一团血雾,无头的蛇身扭曲着跌落泥沼,溅起一片污水。
出手的,正是叶凡。他依旧保持着并指如剑的姿势,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真元缓缓消散。
他方才并未动用“星陨”那般霸道神通,只是将真元极度凝练于指尖,随意一击,其威力已然惊人。
那名获救的弟子惊魂未定,连忙向叶凡躬身道谢:“多……多谢叶师叔救命之恩!”
叶凡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前方的玄云真人回头看了一眼,冰冷的目光在叶凡身上停留了一瞬,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回,淡淡道:“此乃‘独角蝮’,毒性猛烈,行动如风,诸位小心。”
经此一遭,队伍中那些原本对叶凡还存有些许质疑的弟子,此刻已是心服口服,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正的敬畏。苏婉清远远望来,眼中亦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
叶凡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抬眼望向迷雾深处,心中清楚,这不过是初入沼泽的一点开胃小菜,真正的凶险与那古修遗迹的机缘,恐怕还在后头。而他隐隐感觉,这沼泽之中的暗流,恐怕比那泥沼下的陷阱,更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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