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是泼洒开的浓墨。
小院里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更添几分凄凉。
唐囡囡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刺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证人之死的消息,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不仅刺穿了她刚刚燃起的希望,更将她对“公道”二字的最后一点信念,彻底击碎。
意外?
多么可笑又残忍的字眼。
那些躲在暗处的蛆虫,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轻描淡写地抹去了他们纵火杀人的证据。
而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像个游魂一样走出小院。
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街角的便利店还亮着灯。
她走进去,径直来到放酒的货架前,看也没看,随手抓了几瓶度数最高的白酒,扔在收银台上。
“结账。”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扫了码。
唐囡囡拎着那几瓶沉甸甸的“解药”,走到便利店外面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
拧开瓶盖,甚至没有用杯子,直接对着瓶口,仰头就灌!
辛辣灼热的液体如同火焰,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
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
但她不管不顾,像是跟谁赌气似的,又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呕……”
胃里翻江倒海,她却固执地不肯停下。
仿佛只有这种肉体上的灼痛和晕眩,才能暂时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痛到麻木的心。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她一边灌酒,一边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醉意。
“卷卷卷……我靠什么卷啊!”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凄惶而自嘲。
“没有金手指,没有空间,没有这个也没有那个……”
她举起酒瓶,对着昏黄的路灯,眯着醉眼,像是在审视自己一无所有的人生。
“你司空瑾,也欺负我,我现在是人才两空!”
酒精放大了她的委屈和愤怒,也撕碎了她平日里强装坚强的伪装。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无人的角落里,宣泄着积压了太久的痛苦和迷茫。
“不怕,我是唐囡囡……”
她又灌了一口酒,呛得眼泪直流,却用力抹了一把脸,眼神在醉意中挣扎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倔强。
“先卷娘家去……”
她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地指着虚空,仿佛唐子龙和孔家那些人的嘴脸就在眼前。
“司空瑾,我给你说,我是渣女,你碰了我,你要负责到底!”
她像是找到了什么支撑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远方的司空瑾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醉意越来越浓。
视线开始模糊,天旋地转。
手里的酒瓶变得沉重,几乎要拿不住。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黑暗彻底吞噬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熟悉的、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夜风的微凉,将她包裹。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醉眼朦胧中,看到了司空瑾那张冷峻却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的脸。
他的眉头紧锁着,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心痛,有懊悔,有愤怒,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坚定。
“别喝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伸手想要拿走她手里的酒瓶。
“不要你管!” 唐囡囡醉醺醺地推开他,身体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反而更重地靠进了他怀里。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挣扎了几下,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他怀中,滚烫的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她在他怀里,像个受伤的小兽,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司空瑾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住。
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哭泣,任由她的眼泪和醉话,打湿他的衣衫。
仿佛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分担着她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哭声渐渐微弱下去,变成了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
她醉得睡着了。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眉头紧紧蹙着,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被无尽的痛苦缠绕着。
司空瑾低头,看着怀里这张脆弱又倔强的睡颜,眼底深处最后一丝冰封的壁垒,似乎悄然碎裂。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打横将她抱起。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在他怀里无意识地蹭了蹭,寻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司空瑾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夜色深沉。
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怀中这个看似破碎的女孩,体内却蕴藏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顽强的生命力。
就像石缝中挣扎求生的野草,纵然风雨摧折,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能再次迎风而立。
而他,或许……
愿意成为那道为她遮风挡雨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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