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股无形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威压,让原本还有些细微骚动的现场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看来各位都休息得不错。”他开口,声音平稳,打破了沉默,“既然人已到齐,那我们便开始吧。诸位远道而来,心中疑问想必不少,今日可畅所欲言。”
短暂的寂静后,龙虎山的张玄明天师率先打了个稽首,语气客气而谨慎:“张先生明鉴。贫道张玄明,代表龙虎山,确有一事不明。先生所授《引气导元诀》,神妙非常,竟能引动我派失传已久的符箓灵光。不知……此诀与上古炼气之道,究竟有何关联?其上限又在何方?”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连冷峻的剑无涯和笑呵呵的玄诚子都凝神看来。
张一凡微微颔首,不答反问:“在回答天师之前,我想先请问,龙虎山传承的《五雷符法》总纲中,开篇是否为‘引天心正炁,驱邪缚魅,然雷霆者,阴阳之枢机,非力可驭,唯感可通’?”
张玄明闻言,浑身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这不仅是因为张一凡准确说出了他龙虎山秘传的总纲,更是因为……
“是……正是此意!但……但后人理解,多为引动自身内力,模拟雷霆刚猛之势……”张玄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谬矣。”张一凡轻轻两个字,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张玄明以及所有了解符法的龙虎山弟子心头。
“雷霆非力,乃天地交感之象。旧法强调以内力强行‘模拟’、‘驱动’,方向便错了。内力再强,亦是凡火,如何能引动九天之雷?《引气导元诀》所做的,并非是给你们‘力量’,而是给你们一柄‘钥匙’,一扇‘窗户’。”
张一凡的声音清晰而平和,却带着洞穿本质的力量,“它让你们微弱的精神,得以更清晰地‘感知’到周遭存在的、更为本源的一种能量,并将自身状态调整到能与这种能量产生初步‘共鸣’。
画符时,朱砂是媒介,精神力是引子,口诀手诀是特定的‘频率’,真正引动符箓威能的,是你们通过这柄‘钥匙’,以正确的‘频率’撬动的那一丝天地之力!你们之前的路,是试图用自身的水去扑灭远处的火,而现在,是教你们如何找到并点燃那根连接火源的引线。”
他目光转向若有所思的玄诚子:“青城丹道,讲究‘草木有情,君臣佐使’,但若只将其视为死物配伍,火候掌控全靠经验与内力强弱,便是落了下乘。
丹药天成,炼丹师不过是顺应其性,引导其内部灵机交汇、升华。内力控火,粗糙不堪,如何能感知药液内部那细微至极的灵机变化?《引气导元诀》能让你们的精神更敏锐,去‘倾听’药材在炉中的‘呼吸’,去‘感受’灵机融合的‘韵律’。火候,不再是死的刻度,而是活的交流。”
接着,他又看向目光锐利的剑无涯:“蜀山剑道,追求人剑合一,剑心通明。但若只将剑视为手臂延伸的死物,将剑气视为内力外放的技巧,便永远触摸不到真正的剑道。剑有灵,天地亦有‘势’。
《引气导元诀》初窥门径,便能让你手中之剑,不再仅仅是承载内力的容器,而成为与你心神相连、初步引动周遭天地之‘势’的放大器。所谓剑鸣,非剑自鸣,乃是剑身与天地之气、与持剑者勃发的心神产生共鸣之音!”
他语气平淡,但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三大派传承最核心、也最迷茫的关窍上。不是指责,而是直指本质的剖析,将他们因灵气枯竭而走入歧途、却奉为圭臬的修炼理念,轻轻拨正了一丝方向。
亭内亭外,一片寂静。所有高手,包括三位掌门,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震撼与后怕!他们几百年来苦苦摸索的道路,竟然在起点附近就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张清岚听得心神摇曳,只觉得往日诸多晦涩之处豁然开朗,忍不住激动地喃喃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先生真乃吾辈指路明灯也!”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旁边的林锐虽然也深受震动,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对陈锋道:“又来了……”
陈锋面无表情,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他内心同样极不平静。
就在这时,蜀山阵营中,一位坐在剑无涯下首、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猛地站了起来。他是蜀山执法长老,剑无痕,性子最为刚直暴烈,同时也对剑道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张先生!”剑无痕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战意,“先生所言,玄之又玄,闻所未闻!老夫痴活百岁,一生信奉手中之剑!道理说得再多,不如手底下见真章!老夫斗胆,请先生赐教一剑,让我等凡夫俗子,亲身体会何为‘天地之势’!”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剑无涯眉头微皱,但并未出声阻止,他同样想亲眼见证。张玄明和玄诚子也屏息凝神,这是检验张一凡真正实力的最好机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锋芒的挑战,张一凡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剑无痕。
“可。”
他只说了一个字。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随手拿起了石桌上,王娟刚刚为他准备好的一根普通的竹筷。
剑无痕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觉得受到了轻视。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气势陡然爆发,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仿佛一柄尘封多年的古剑骤然出鞘!他身后背负的那柄古朴长剑甚至开始嗡嗡作响,与他气息相连。
“得罪了!”剑无痕低喝一声,并指如剑,凌空一点!他并未拔剑,但一道凝练至极、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剑气已然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啸音,如同实质的宝剑,直刺张一凡面门!这一剑,快、准、狠,凝聚了他毕生修为,足以开金裂石!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张一凡只是手腕轻轻一抖。
那根普通的竹筷,在他手中仿佛化为了拥有生命的灵物。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骇人的声势,只有筷子尖端,一点微不可察的淡金色星芒一闪而逝。
他随意地,仿佛只是要夹起面前的一粒花生米般,将筷子向着那道凌厉的剑气迎去。
后发,而先至。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竹筷的尖端,精准无比地、轻轻点在了那道淡青色剑气的……侧面某一点上!
那不是剑气最锋锐的尖端,也不是力量最凝聚的核心,而是一个看似无关紧要、能量流转的节点,是这道剑气结构中最微妙、最不稳定的一处“薄弱点”!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的响声,如同玉磬轻鸣。
紧接着,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凝聚了剑无痕毕生功力的凌厉剑气,在被竹筷点中的瞬间,竟如同被刺破了的气泡,又像是遇到了克星的冰雪,骤然一颤,然后……寸寸碎裂!凭空消散!
“噗——”
气机牵引之下,剑无痕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稳。而他身后那柄一直在嗡鸣的古剑,此刻也发出一声如同哀鸣般的颤音,骤然沉寂了下去。
一根筷子!
仅仅用了一根普通的筷子,轻描淡写的一点,就破去了蜀山执法长老凝聚毕生功力的一剑!甚至连起身都没有!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眼力!这是何等精准到令人绝望的控制力!这是何等……无法理解的境界!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亭中依旧安坐、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张一凡,以及他手中那根完好无损的筷子。
剑无痕脸上的战意和怒色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震撼、茫然,以及一丝……敬畏。他对着张一凡,深深一躬,声音干涩:“多谢……先生手下留情。老夫……服了。”
张一凡将筷子轻轻放回桌上,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敢与他对视,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最深的敬畏,甚至是……恐惧。
实力的差距,已经大到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张一凡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在绝对的武力震慑之后,这平和却拥有了千钧之重。
“诸位所求,无非是前路,是道统延续。我理解。”他缓缓道,“但有些事,需提前言明。”
“第一,资源有限。此地灵韵,乃天地所钟,汇聚不易,无法支撑无限制的索取。我手中亦无多余资源可供分配。”
“第二,道不可轻传。每个人的路都不同,我无法,也不会将一套固定的功法塞给你们,那无异于扼杀你们的未来。”
众人心中刚刚升起的火热,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难道白来了?
“但是,”张一凡话锋一转,“我可以为诸位提供一个契机,一个引子。”
“云山庄园,可有限度地对诸位开放。每月,我可提供固定名额,允各派弟子在此研修一段时日,亲身感受何为真正的灵韵,并尝试在此环境下,结合我的些许指点,修正、理解你们自身的传承。”
“同时,若各派掌门长老有所疑惑,亦可用有价值的物品,如你们收藏的、看不懂的上古金石拓本、蕴含特殊能量的矿物玉石、药性非凡的草木,或是某些被遗忘的上古秘闻线索,来兑换向我问道的资格。”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核心:“此非交易,而是缘法。我给予的,不是鱼,而是渔;不是答案,而是寻找答案的方法和环境。”
这时,他看着下方若有所思,又带着困惑的众人,缓缓吟道:“上古先贤有云: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何意?”张一凡目光深邃,“若你们将以往积累的知识、固有的修炼模式,甚至是今天从我这里听到的这些话,本身当作不可更改的‘道’去执着遵循,那便又落入了下乘,成了需要被减损掉的障碍。”
“真正的道,需要在不断的减损中——减损谬误,减损固执,减损贪求——才能逐渐显现。我能做的,是为你们提供一个相对纯净的环境,并在一旁,帮你们看清哪些是需要减损的杂质。”
“这,便是我能给予的缘法。”
一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每个人心上。先是武力上绝对的震慑,再是资源上明确的限制,最后,却指出了一条看似艰难,却更符合道的本质的前路——依靠自己,拨开迷雾!
这不是施舍,而是更高层次的引导。
三大掌门相互对视,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撼,有明悟,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了真正希望的激动!
张玄明深吸一口气,率先起身,对着张一凡深深一揖:“先生大德,玄明……明白了!龙虎山,愿遵先生之缘法!”
剑无涯也站起身,抱拳一礼,言简意赅:“蜀山,无异议!”
玄诚子笑容满面,仿佛捡到了天大的宝贝:“青城山,谨遵先生安排!”
大局,已定。
张一凡安然受礼,平静地说道:“具体名额与贡献细则,稍后墨小七会告知各位。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看了一眼前方的药圃,张一凡转身,看了看几位掌门,略微思索后说道:
“至于,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三位掌门脚步一顿,立刻屏息凝神,回首聆听。
只见张一凡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他们,嘴角似乎噙着一丝若有若无、难以捉摸的意味,缓缓说道:
“待我云山灵根深种,沃土绵延之时……或许,赠予诸位一粒尘,一抔土,亦未可知。”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言,微微颔首,随即转身,那深青色的长袍下摆在微风中轻拂,步履从容地向着主宅方向走去,将一片无尽的遐想留在了身后。
三位掌门愣在原地,品味着这句看似平淡,却满是机锋的话语。 “一粒尘……一抔土?”
玄诚子下意识地重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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