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
你被你驯服的三只纯黑色野狼轮翻舔醒。
在你准备睁眼之际,它们还调皮地舔了你的胳肢窝,让你带笑着彻底睁开眼睛。
嘻嘻哈哈地跟它们闹起来。
嗷呼——
突然。
你和你三只野狼听见熟悉的狼嚎。
三只野狼立即排队站立,朝同一个方向狼嚎起来。
嗷呼——
嗷呼——
你一时兴起,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有模有样地狼嚎起来。
嗷呼——
嘿嘿嘿。
嗷呼——
嘿嘿嘿。
你交替狼嚎和喜悦的笑声。
你们同时狼嚎的方位便慢悠悠地走出来一身灰色狼毛。
“啊灰——”
你兴奋大叫,扑上去抱住它的脖子。
三只野狼也紧随其后,围着蹲坐在你身边。
“啊灰,我好想你。”
你兴奋地倾诉思念,松开怀抱,让自己坐直了去看它。
却见它突然朝你笑了起来!
是的。
它笑了!
而后还说起了话。
“孩子,我也想你。”
它这般说着,面容突然变成了你养母的模样。
你立即鼻涕泪水横流,扑挂上她的脖子,哑口喊道。
“妈妈,妈妈。”
它的狼身便快速变成了你养母的身体,长出来你养母的手臂,将你温柔地揽抱住,一边像你小时候那样轻柔拍着你的后背,一边温柔地安抚你说。
“孩子,不要哭,向前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听不明白,只是拼命地点头,点头。
而后用力地抱着你的养母,贪婪地体验她的温暖,感受她对你的爱抚。
突然间,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张口问你的养母。
“妈妈,你叫什么名字?”
问话一出。
你的脑子仿佛听见了清脆的敲击声。
叮——
你的身子便突然猛地往下坠!
啊!
你本能地尖叫起来。
身体也从床榻之上直立起来。
眼睛猛地睁开。
看见完全陌生的场景。
冰凉而厚重的雕花木架床,用柔软的布料和绳索缠绕装饰,垂吊下来一个又一个散发着香味的布包。
棉被干净而柔软,空气干净而香甜,一切都太好了,太好了,好得你本能感觉到恐惧。
在床上扑棱着着急往床下跑。
咚咚咚咚。
你在房间里发出声音。
两个妙龄丫鬟便一前一后地拨开珠帘进来照料你。
在原主人家曾经被丫鬟照顾过的人生体验让你放松下来一些警惕,不声不响地配合了她们,任由她们将你扶到梳妆台前坐下,一左一右相互配合着给你梳头。
你下意识本能地不声不响地受着,内心又无比清楚这里不是你原主人家。
这两个丫鬟也不是你原主人家的地位高于你们奴隶的丫鬟。
你原主人已经将你,你养母,还有你的三只纯黑色野狼,残忍抛弃了。
你现在的主人是王二和王小妮。
你现在还有朋友。
那个人就是王小妮。
王小妮既是你的主人,又是你的朋友。
他们不需要你表演,也会给你食物,还会给你地方住,给你新衣服穿,还是布料衣服,不是麻布。
王小妮还会保护你。
对。
王小妮保护了你。
王小妮为了保护你,头部被狱卒砍伤了!
一想到这里,你便焦躁不安起来,手指甲扎进桌子边缘,咬牙发出咕噜噜的野兽般的嘶吼声。
两个丫鬟在接手照顾你之前就听说你跟野兽一样会咬人,心里其实也早害怕并小心提防着。
见你做出这样野兽般的行为。
两个妙龄丫鬟也是吓得相互壮胆,相互对视一番后,又本着做丫鬟的本能,开始小心翼翼地一个拿梳子,一个拿发簪地试探你。
“小妹妹你想梳什么头发呀?”
“小妹妹你喜不喜欢这根发簪呀?”
两个妙龄丫鬟朝你挤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却看见你喉咙上下起伏。
呜噜噜。
突然扭头冲她们龇牙咧嘴起来。
哈!
你张牙舞爪。
“妈呀!”
两个妙龄丫鬟吓得丢了梳子发簪,转身就朝门外跑。
你见她们都朝门外跑了。
你本能地认为只要跟着她们跑出去,你就能找到王小妮。
于是你锁死了这两个妙龄丫鬟,跟在她们后面撒丫子穷追猛赶。
两个丫鬟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发现你就跟锁死一般,依然对她们穷追不舍,心中对你的不好念想更重了,相互哭丧着脸,边跑边喊饶命。
“我们都是听了老爷的安排来照顾你的。
我们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你小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放了我们吧!”
“我们也都是穷苦人家活不下去,卖身进来做的丫鬟。
家里还有病重的老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需要我们贴补家用。
你小人有大量,别咬我们呀!”
两个妙龄丫鬟轮番求你。
可你现在听不懂这其中苦楚,你只一门心思觉得只要追上她们,你就能知道王小妮的下落。
于是你瞅准机会,一个弹射扑过去,就要抓住其中一个。
谁料她们平日里是做活儿的,身手敏捷,轻松就躲了过去。
你再想扑的时候。
她们已经结伴着哇哇叫喊着朝后花园跑去了。
你也管不了那么多,径直就去追。
结果还误打误撞,真找到了王小妮的下落。
原来两个妙龄丫鬟见求饶不成,便本能地跑去找管事了。
管事的正好在和县老爷汇报情况。
王小妮是因为府衙底下狱卒出手才受的伤。
这部分钱是要从府衙出的。
但又不能明面上出。
两人正在商量谋划。
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安置王小妮的住处,离后门近,方便请大夫进来瞧。
两人正密谋着怎么在账面上做文章,就被两个妙龄丫鬟的哇哇喊叫打断了交谈的兴致。
抬头一瞧。
后边还跟着你。
头发乱糟糟也没收拾,活脱脱一个野孩子。
心中不免生出嫌恶。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
管事的心明眼亮,打断了两个妙龄丫鬟的庇护央求,只带她们走,留你一个人让县老爷对付。
你本来是想追的。
但是一看见是县老爷,这个一出手就完美躲避你的攻击,并可以将你一击致命的成年男性,你又本能地恐惧并提防起来,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再去追赶那两个妙龄丫鬟的踪迹。
呜噜噜。
你朝县老爷龇牙咧嘴,做出野兽本能的警惕防备。
县老爷却突然和善笑开,问你。
“你是不是在找王小妮?”
一句话就破了你的警惕提防,让它被本能的担忧所替代。
嗯嗯。
你点头如捣蒜。
县老爷便径直往前走。
你又本能警惕了起来。
视线一直紧紧地盯防着县老爷。
县老爷也不作理会,只径直上了台阶,一掌便推开了门。
你正警惕盯防着。
里面突然传来了熟悉的人声。
“谁呀?”
响亮之中带点泼辣。
是王小妮。
你突然两眼放光。
等回过神之时。
你发现你已经躬身紧紧地抱在王小妮的腹部之上,侧脸紧紧贴着她肋骨以下位置。
抱得她胸腹憋闷,一把推开了你,骂了起来。
“抱那么紧。你想要我的命吗?”
立即又白了你一眼。
你愣了一下,脑子开始运转。
咦?
这不是“王小妮打招呼”的系列动作吗?
你骤然咧开嘴角,无声笑了起来。
笑容五分痴傻,五分谄媚讨好的样子,看得王小妮嫌恶又烦闷,一把推开了你,径直朝县老爷走去,扑通一下就跪求了起来。
“伯伯,爹爹平日里时常跟我说,您是个大好人,曾经多次救爹爹于危难。
爹爹在泉州城一切都是有伯伯在帮助扶持。
伯伯是爹爹的大恩人,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伯伯,您大人大德,大发慈悲,再救爹爹一次,好不好?
爹爹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头就咕咚一下触了地。
你被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磕头声刺激到,下意识也跟在王小妮后边,朝县老爷跪出一个标准的奴隶跪拜主人的姿势,气儿都不敢多喘一个。
很快就感觉到王小妮正在被县老爷慈祥地扶起来安抚。
他说。
“小妮你起来,你先起来。
小妮啊。
你爹爹和我都出生耕读之家。
我们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出世入世,功名利禄,成就事业。
我们也是因为这个共同心愿同伴而行。
我们相互扶持,感情逐日深厚,结成异性兄弟,说好了要同舟共济不分彼此。
不论外界怎么污名化你爹,我从来不听也不信。
这些年来,我但凡有些许机会,也不会忘了你爹爹的份儿。
我原以为你爹爹这几年老实本分上进了不少,已经改邪归正。
可谁料,他又重蹈覆辙,做起了如此不正之事,哎。”
手无奈又可气地拍向了大腿。
王小妮把这些动作看在了眼里。
眼角滑落泪水,上前辩解说。
“可是爹爹这些年真的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出错。”
“正是因为他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出错,我才会如此恨铁不成钢,将他收押看管了啊!”
县老爷先声夺人,摇头晃脑着,浑身无奈肉眼可见。
王小妮被突然打断了哭求,只能换个方向去求。
“那么恳请伯伯开恩,让我去见见爹爹,哪怕一眼。”
话没说完。
县老爷当即转身踱步开去。
哒哒哒。
脚步异常沉重。
好像探视这件事情很难办似的。
一下子就把王小妮的气场压了下去。
让王小妮只能削弱着声音,视线低低地去瞧县老爷。
县老爷听王小妮没声音了。
立马转身,快步冲到王小妮面前。
虎虎生风,全然打在王小妮脸上,带动压迫感,让王小妮又本能地萎缩服从起来。
软软地听县老爷讲话。
“小妮啊。
这事儿我不是早跟你解释过吗?
你爹爹这回犯的可不是像从前盗窃那样的事儿,而是大量流通假币!
你爹爹现在又是衙门里的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按律是要被判斩立决的!
这死刑犯是不容许探视的。
只能到行刑那天才能见上最后一面!”
“啊,爹爹啊。”
王小妮当场瘫软坐地痛哭。
县老爷只沉默看着他。
王小妮突然昂脸上来求。
“伯伯你是县老爷。
这泉州城你最大了。
求求你让我进去见见爹爹吧。
求您了。
只要你发话,谁都不会拦我,谁也不会说出去。”
“哎!小妮。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律法在眼前,我也是没办法。
我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其他的我也没有办法。
希望你能谅解我。小妮。”
县老爷再度打断了王小妮的诉求。
让王小妮当场情绪崩坏地嚎啕大哭起来。
你听着这凄惨的哭声,突然觉得很难过,便也抹起泪来。
这房间里,突然就响起来一大一小,一强一弱的哭声。
县老爷为难了片刻,走到王小妮面前,松下口来。
“行吧。
你们父女情深。
而我与你爹爹又交好,有情分在。
那我就破破例吧,让你们父女见见面。”
“真的?”
王小妮突然喜笑颜开,眼里都有了光,亮闪闪地射在县老爷那张滋润的脸上。
县老爷便突然话锋急转而下,手指捋过胡须,低头做出为难思索的神态。
“只是刚将你爹爹收押,还有许多程序要走,各个环节都盯着。
这泉州城都知你爹爹与我的交情。
我若是这个时候出手,定然会引起怀疑。”
声音吐露得慢悠悠的。
一字一顿,揪着王小妮的心,巴不得他能一口气说完,视线一直紧紧地锁着他。
便看见县老爷恍然大悟般,迎上王小妮的眼神,通告说。
“要不这样。
你容我运作三天。
三天过后。
我定安排你们父女见面。”
王小妮一听这好消息,立马跪地感恩。
“谢县老爷伯伯成全!谢县老爷伯伯成全!”
把县老爷喊得喜笑颜开,慈爱过来搀扶。
王小妮便立即表态。
“那么小妮就回家等县老爷伯伯安排。叨扰了。”
“诶?小妮。”
县老爷突然喊住了王小妮。
王小妮自然抬头问。
“县老爷伯伯唤我有什么事儿?”
丝毫没有防备。
县老爷立马自然笑开,说道。
“你们父女情深。
你爹爹又是深夜下了狱。
也来不及给你捎口信。
他此刻在狱里也是着急你的消息。
只是他是衙门的人,深知衙门的规矩,所以也在等时间。
我就好人做到底吧。
你看你身上有什么贴身之物,可以让你爹爹一眼就认出是你,好解相思之苦。
知道你安好,他也就安心了。”
王小妮一听,眼睛再次亮起光,抬手把自己的发簪取了下来,交给县老爷。
“这是爹爹特意给我打造的银簪子。
上头还有我的名字。
你拿去给爹爹看。
他一准就能看出我来。”
“好好。”
县老爷低头看着银发簪头上的“妮”字,慈爱的眼眸里流露出奸计得逞的光芒。
转而非常慎重地告诫嘱咐王小妮。
“小妮。
由于我给你和你爹爹传递消息,以及安排你们见面,都是有违律法之事。
所以你千万不要跟外人说这件事情。
别人问,你也当没发生过。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
一切等我安排,知道吗?”
嘱咐得好像真的一样。
感恩得王小妮连连夸赞道。
“还是县老爷伯伯想得周到。
小妮在此谢过县老爷伯伯。”
说完又跪拜了下去。
你看见了,连忙跟着又跪拜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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