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趁奴隶主老板服从“人”的社会秩序而向路过奴隶市场的神武大将军下跪之际，用巨石块将其当场砸死，而后生拉硬拽带上已经被折磨同化成为奴隶的王小妮逃跑。
误打误撞被“抓进”专门收留战争遗孤并以私铸铁器刀具供前线战事换取生存物资的绿林寨，算是找到了落脚点。
将照顾和保护王小妮为几任的你将绿林寨少主的玩笑话当真，天没亮就出门找事情做以换取生存物资。
你跟随负责看好你们的糙汉子老四的带头参观引荐下，眼疾手快，见缝插针找可以插手的事儿做。
你看人来人往地搬运烧火的木头。
你便也插进去，有模有样学着，一捧一根地往怀里揣，而后跟上部队，进行你的搬运。
打铁队立即发现了队伍中小小个的你，一个拉一个地冲你递过来看热闹的目光，时不时嘻嘻笑说。
“昨夜就听说寨子里来了位小勇士，看来就是这位了。”
“小小一个，手脚利索，劲儿还挺大。”
“劲儿不大，她能一个人砸死一个大人吗？”
“小小年纪可真猛！就是没有想到是个女娃娃。”
“这要是收到我们寨子里，可不又增添一员猛将了！”
“对啊对啊。
就是往后不知道怎么给她配姻缘。
我看咱们寨子里同岁的也没谁配得上了。
往后难不成要给她下山去抢一个来？”
“哈哈哈！这也不是不行！”
“玩笑归玩笑。
我们绿林寨虽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营生，却也不干那等掳人的事儿。
都干活去。
别拿人家女娃娃取乐子。”
直至声音散去。
你都没有动静，因为你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多付出劳动力，多换取食物，这样你就可以给王小妮送去，就能保证你们两个都有饱饭吃。
你在搬运烧火木块队伍中反复来回，出了一身汗，连负责照看你的老四都对你的毅力折服。
他也加入搬运队伍之中，手里也捧着木块，有一下没一下地和你搭讪。
“没想到你挺有定力的。还踏实肯干。不像其他女娃娃。”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居然用石块将那奴隶主老板给砸死了。
你能不能跟我仔细说说当时事情经过？”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探着。
你也不说话，一门心思只想着通过出卖劳动力来换取生存物资。
这是你出生即是奴隶的生存法则。
能获取食物以外的人和事都毫无意义。
你秉承你的生存法则，对不能给你带来生存物资的事情不屑一顾，专注而固执。
直到烧火用的木块搬运完毕，空马车一辆一辆掉头走了。
你才稍微停下来，目光扫视四周寻找其他可以付出你的劳动力的地方。
立即听见乒乒乓乓的打铁声。
你看人在抡锤子捶铁。
乒乒乓乓。
你凑过去想帮忙，却被迸溅的火花惊得后退，惹得打铁糙汉子的哈哈大笑，手上一刻不停，用声音对你进行驱赶。
“走走走。
女娃娃别靠近凑热闹。
把脸破相了可嫁不出去了。”
出生即是奴隶的你并没有接受过普通性别教育，你不知道他们口中说的“女娃娃”具体是什么意思，以及背后的附加意义。
你只觉得是因为你的胳膊你的腿，你的身板你的腰，没有长成他们那般粗壮，没法子像他们那样能抡起沉重的铁锤子持续保持同频率节奏去打铁，所以他们才会嫌弃你碍事。
尤其是你现在已经长到了9岁的年纪，你更加意识到，你和他们的不同。
你被这种你自认为的由身体上的不同而引发的工作区别对待困扰。
害怕因为身体不同而没了通过付出劳力换取生存物资活下去的机会，而定定站在原地，面露悲伤难过。
负责带你熟悉绿林寨的老四便近身过来好声好气地宽慰你。
“打铁铸剑的都是我们这些糙汉子，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你别往心里去。
一般你们女娃娃都是在后山负责洗衣服做饭之类的。
等我领你走完了这边，我便领你去后山。
你可以跟后山的女娘女娃娃们一起做事。”
你一听见“可以做事”这几个词汇，立即眼冒金光，觉得找到了付出劳动力换取生存物资的机会，便飞快看向老四，用已经生疏的话语说。
“带，我，去。”
你说得很慢，也很用力。
每一个字都寄托着你活下去的渴望。
4年的奴隶主囚禁折磨，剥夺的不只是你的人身自由，还有你生而为人的最基本的语言表达能力。
老四虽然是战争遗孤，但是他并没有被发卖成奴隶，他没有经历过，他并不了解，他只觉得你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于是欣然带你去后山河边。
那里果然有一些女娘带着女娃娃在洗衣服。
洗到欢快的时候还会互相泼水玩儿，嬉笑声咯咯一片。
令你一瞬间想到了王小妮。
她上次冲你笑的时候已经是4年前了。
你转而又跟老四说。
“带，我，去。”
你还是说得很慢，很用力。
老四只觉得你可能有语言障碍，说话不利索，于是领你过去的时候，还特意在女娘耳边低语交待。
“这女娃娃好像说话不利索，你多照顾着点。
我还有事情我得早点走。”
老四这般交待。
女娘连连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
这里交给我就成，你忙你的去吧。”
伸手去推老四。
老四却突然执拗起来，双手低低地往女娘手里塞东西。
女娘只低头瞧了一眼就立马拒绝。
老四赶紧补充。
“这是我下山买的胭脂。
听说是时兴的颜色。”
女娘把脸一红就又拒绝起来。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给你你就要了嘛。
我也就是随手买的。”
老四又强塞。
两人扭扭捏捏的，惹得周围的女娃娃交头接耳地嬉笑。
你定定站在原地，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你只看见老四和女娘扭扭捏捏地一个硬塞一个拒绝，最后拒绝的收下了，硬塞的笑得后脑勺发痒地反复挠，而后匆匆交待几句就匆匆走了。
这一刻。
你又想到了王小妮。
当时她就是这样在大牢门口给看门狱卒塞东西求他们网开一面放她进去见她爹王二的。
哦！
原来老四是为了你而给女娘塞东西。
你这般暗想着，心中对老四突然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让你感觉到一丝暖意。
正愣神着。
女娘已经将胭脂盒收入囊中，换做平易近人的模样招呼你们这些女娃娃去河边洗衣服。
“这些都那些大老爷们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今天都要全部洗干净了。
等晾晒干净，我们还要给衣服缝补。
爷们在前院打铁换钱，我们女娘也不能认输吃白饭。
大家伙都精神起来，手脚麻利起来，等衣服洗好了，我们还要打水，去煮饭做菜，让这些爷们打了铁，回来洗了个舒服澡，吃上热乎饭，一晌疲惫全消，好好瞧瞧咱们女娘的本事！”
一段话把事情吩咐得明明白白，又说得斗志昂扬，令你听了都想跟着周围的女娃娃一起应声高喊。
“好——”
而后埋头苦干。
搓，拍，洗，拧干。
小小年纪，在河岸边，河上，河下，无规则分布，又十分默契地搭配着干。
让刚被领过来的你都不知道从哪里插手，只能定定站着，手足无措。
女娘就十分合时宜地来到你身边，抱了一盆脏衣服怼你面前，跟发布任务似的说。
“来，这是你的。”
你当即眼泛金光，双手去接，兴奋点头，而后飞速去河岸边，有样学样地学其他女娃娃怎么洗衣服，连女娘看了都要夸你好样的。
周围女娃娃看见了，难免心理开始不服气。
恰好这时少主和老寨主巡逻游走到了这里。
看见你这个新人夹在一群女娘女娃娃中间卖力苦干的样子，不禁都来了兴致。
两人快走到的时候。
少主率先给介绍说。
“这女娃娃是昨夜里新加入我们绿林寨的。
因为夜深，所以没有跟寨主禀报。”
“哦。”
老寨主若有所思一声。
少主又补充说。
“这女娃娃小小年纪力气却很大，徒手就将歹人击毙，还能死里逃生，可见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近来十国有平战之象，王家官府又在极力禁严抓捕私铸铁器团伙，周边山头又有模有样照搬我们绿林寨营生之法，又屡屡半路劫道，几度干扰我们绿林寨交易，已经影响到我们绿林寨正常营生。
我们每次交易不得不多派员出动护送。
山寨多一人留守，山寨便多一份保障。”
“嗯，你想得周到。”
老寨主微微点头，全副精力都留在打量你了。
突然问道。
“就是你把你们奴隶主打死了？”
你被提问得突然，却还是本能地服从，点头回应。
“嗯。”
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倒影着老寨主的脸。
老寨主忽的笑脸上来，挥手示意你过来。
你也秉承奴隶的服从本性，放下手中的衣服，乖顺走到他身边。
就听见老寨主不紧不慢地询问你。
“你能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把你们奴隶主打死的吗？”
你立即又回给他一双大大的眼神对视。
老寨主仿佛明白你身为奴隶骨子里烙印的“失语”特性一般，立即改口。
“你给我演示一遍。”
你立即明白了，点头过后就左右张望寻找和你当时砸死奴隶主老板所用差不多大小的石块。
目光锁定以后。
你又将木盆里还没有清洗的脏衣服团成团，做成大概是人的样子，摆在老寨主面前，手指着他，目光向老寨主，很努力地说出一个字。
“他。”
而后。
迅速跑去那块你已经锁定的石块，用力搬动，抱起，回来。
当着老寨主的面，突然面露杀气，一声不吭就砸了下去！
将脏衣服团砸起来一层灰尘。
也将还停留在好奇你这个行为是什么意思的女娘女娃娃们吓得哇哇叫。
有捂嘴巴的，有捂眼睛的，有捂耳朵的，有相互抱成团的，哇哇乱叫。
却都以为你就砸那么一下。
才刚做出没事了的自我安慰动作之际，又看见你狠狠砸下了第二下，紧接着就是第三下，第四下……
一下一下的。
把原本已经自我安慰平静下来的女娘女娃娃们吓得叫喊声更凄厉了。
你却如同着魔一般，还在不停地举石块去砸那团脏衣服团。
好像你又回到了誓死反杀奴隶主老板并终于找到了砸死他的时刻。
一下一下根本不带停的，眼球都冒上来血丝。
并在一下又一下的场景还原之中，情绪快速变得暴戾，随着喊叫声喊出来。
啊——
你啊啊啊叫着，直到精疲力尽停下来，跪在地上喘粗气，大颗大颗汗珠子往下滴。
那些原本吓得哇哇叫的女娃娃们已经和女娘们紧紧抱成一团。
而少主本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反复吞咽着口水，不知道怎么再为把你留在山寨找借口。
清晨的河边突然安静得只听见河水的声音了。
场面尴尬。
老寨主却突然连叫三声好，而后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昊天，你果真有眼光！”
“啊呵呵。
寨主说得是，寨主说得是。”
少主连连应答着，一时半会儿也失去了机敏。
等应答结束才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赶紧伸手示意你过去。
“喂。你过来。赶紧过来给寨主磕头。感谢寨主收留。”
早将王小妮视为主人的你只能接受通过给他人付出劳动换取食物，并不能接受他人指使你去给其他人下跪。
于是你定定站着不动。
少主急了，上前来拽你肩膀的衣服，有一副迫使你的架势。
你顿时心生抵触。
却又明白是少主带你进山寨并且是他明确给你通过劳动可以换取食物的生存法则。
于是你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走。
直到老寨主跟前，少主说出这样一句话。
“给老寨主磕了头就等同于正式加入了山寨，往后你只要全心全意为山寨干活，山寨就能保你们一口吃的。”
你立马又来了精神。
比少主还着急地朝老寨主扑通一下匍匐跪地，将自己的头埋到土里了。
行了个“人”的世界里的最大礼节。
把围观的女娘女娃娃，还有少主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只有老寨主突然笑脸相迎，连连扶起你说。
“好了好了，从今往后，你就留在这寨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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