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深处的腐叶烂泥没过小腿，每拔一次脚都像要把魂儿从嗓子眼拽出来。林凡几乎是被K半拖半架着往前挪，伤腿在污水里泡得发胀溃烂，高烧烧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全靠K铁钳般的手臂和一股不想就这么烂死的狠劲硬撑着。K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脸上被树枝划开的口子凝着黑血，呼吸粗重，但眼神依旧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盯着前方被浓雾笼罩的、隐约露出一点锈蚀金属轮廓的废弃观测站。
“就…就是那里？”林凡喘着粗气，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阿尔法 Z 点入口…在雷达基座下面…”K的声音沙哑，带着极度疲惫下的紧绷，“准备好…里面…绝对不简单。”
两人悄无声息地摸到观测站边缘。几座破败的水泥建筑半塌在淤泥里，巨大的雷达天线歪斜着，像巨兽的骨骸。K示意林凡隐蔽，自己像壁虎一样贴着一处锈蚀的钢架爬上去，在基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摸索片刻，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紧接着，基座侧面一块伪装成锈铁板的暗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冒着寒气的黑洞洞入口。
浓烈的机油和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K打了个警戒的手势，率先侧身滑了进去。林凡咬咬牙，忍着剧痛，也跟着爬了进去。里面是一条陡峭向下的金属阶梯，冰冷刺骨。头顶的暗门无声关闭，彻底隔绝了外面沼泽的死寂，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在密闭空间里的回响。
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闪着金属冷光的密封门，旁边是复杂的密码键盘和虹膜扫描器。K没有犹豫，快速输入一长串密码，又将眼睛对准扫描器。绿灯亮起，密封门伴随着气压释放的“嗤”声向内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的林凡也瞬间窒息！
不是一个简单的储藏室，而是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灯火通明的大厅！冰冷的白色灯光下，是排列整齐的服务器机柜，指示灯如繁星般闪烁，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仪器运转的微热和那种特殊的臭氧味。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台，此刻正悬浮着一个复杂无比、不断旋转的、纺锤形的飞行器三维结构图——正是林凡见过的那个“信天翁”！
但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大厅两侧！那里不是墙壁，而是巨大的、透明的强化玻璃舱！左边舱室内，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的，是各种扭曲变异的动物器官和组织，有些甚至还在微微搏动！右边舱室更恐怖，是几具连接着各种管线、皮肤呈灰白色、面目狰狞的人形生物标本！它们的身体呈现出非自然的改造痕迹，像是被强行拼接或注入了什么！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林凡声音发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远远超出了一个备份数据点的范畴！
K的脸色也难看至极，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惧。“生物实验室…人体改造…詹姆斯这群疯子！他们不止在研究飞行器！”他快步走到中央控制台前，快速操作起来，全息影像旁边立刻弹出大量滚动的数据流和英文报告摘要。
“信天翁计划…超高音速突防载具…只是表象…”K一边飞速浏览，一边低声念着，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核心是…生物神经接口与极端环境适应性改造…他们试图创造…能承受超高G力、直接意识操控飞行器的…‘新人类’飞行员…这些…是失败品…”
林凡如遭雷击！创造新人类？意识操控飞行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眼前的景象由不得他不信！灰岩寨的毒品利润，竟然是在为这种疯狂的、反人类的实验提供资金！
“找到核心数据存储单元了！”K指向控制台下方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巴掌大小的特殊接口，“必须带走或销毁它！”
就在这时——
“嗤——”
大厅另一端的密封门突然滑开！四个穿着全封闭白色防护服、手持造型奇特脉冲武器的人冲了进来！他们的动作僵硬迅捷，防护面罩下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入侵者！清除！”为首的守卫发出电子合成般的声音，抬起武器！
“小心！”K猛地将林凡扑倒！一道炽亮的蓝色电浆束擦着他们的头顶射过，将身后的控制台打出一片焦黑！
K反应快得惊人，就地一滚，手中的怪枪喷出火舌！子弹打在白袍守卫的防护服上溅起火花，却没能立刻击穿！守卫的行动只是稍微一顿，继续逼近！
“他们的防护服有古怪！”K低吼，不断变换位置射击，吸引火力。林凡挣扎着想爬起来帮忙，但伤腿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眼看守卫呈扇形包围过来，K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从战术背心侧袋掏出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按了一下，扔向服务器机柜的方向！
“轰！”
小型电磁脉冲炸弹爆炸！没有火光，但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大厅灯光瞬间暗了一下，所有电子设备屏幕雪花乱闪！那四个白袍守卫的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卡顿和失衡！他们的装备受到了干扰！
“就是现在！”K趁机一个点射，精准打中了为首守卫的面罩关节处！面罩碎裂，露出下面一张…半是机械、半是腐烂人脸的恐怖面孔！
林凡看得毛骨悚然！
K连续开枪，趁着守卫僵直，将其全部击倒！但最后一个守卫在倒地前，还是按动了身上的某个警报装置！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空间！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
“没时间了！保安系统和自毁程序马上启动！”K冲到控制台前，一把扯下那个红色接口的数据存储单元，塞进贴身口袋。然后又快速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串指令。
“你在干什么？”林凡急问。
“启动底层格式化程序！能毁掉多少算多少！”K语速极快，“但核心数据备份可能不止一份！必须拿到主控钥匙！”
主控钥匙？
K的目光投向大厅最里面一扇更加厚重、标记着生物危害标志的银色金属门。“在那里！实验室主控室！钥匙和最终报告一定在里面！”
他拉起林凡，冲向那扇门。门是电子锁，但已经被Emp波及，失灵了。K直接用塑胶炸药炸开了门锁！
门内是一个更令人作呕的场景——各种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标本，手术台，以及…一个坐在中央控制椅上的、穿着白大褂的干尸！他心脏部位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银色钥匙，显然是在最后时刻自我了断的。
“詹姆斯…”K认出了那具干尸，眼神复杂。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拔下了钥匙。
就在这时，整个基地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远处传来连环爆炸声！自毁程序已经不可逆地启动了！
“走！”K拉起林凡，转身就往外冲！
经过中央控制台时，K突然瞥了一眼全息屏幕上最后定格的一条信息流，脸色猛地一变！那是一条极其简短的加密状态报告，发自一个代号“夜枭”的源头，时间戳就在他们潜入前几分钟！内容让他瞳孔骤缩：
“……‘信天翁’原型机…已由‘第三方’成功回收…‘清道夫’激活…清除所有痕迹…包括‘夜鹰’…”
K的脚步瞬间僵住！脸色变得惨白！原型机被第三方回收？“清道夫”被激活？清除所有痕迹…包括他“夜鹰”？！
这不是意外！这是灭口！他被自己人卖了！不，是被那股隐藏在幕后的、更恐怖的势力当成了需要清除的棋子！
“怎么了？！”林凡察觉到K的异常。
K猛地回过神，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疯狂！他看了一眼林凡，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数据单元和钥匙，突然一把抓住林凡的衣领，嘶声道：“林凡！听着！我们都被算计了！这潭水比你想的深一万倍！mI6，cIA，北边…都只是台前的木偶！真正的猎手…是那个发射白光的‘第三方’！他们要的不是数据，是彻底毁灭一切痕迹！包括我们！”
他猛地将那个数据存储单元塞进林凡手里，又把那把银色钥匙拍在他掌心：“拿好！这是‘信天翁’和生物实验的全部核心证据！也是…也可能是唯一能制约他们的东西！或者…是催命符！”
林凡懵了：“你…什么意思？”
“分开走！”K指着另一条冒着浓烟、似乎通往更深处的通道，“那条路！可能有一线生机！我去引开追兵和‘清道夫’！记住！如果我能活下来，在老街的‘平安旅社’后墙第三个砖缝留记号！如果…如果我没了…” K 死死盯着林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想办法…把东西…交给…交给任何一个…能让它曝光的人！或者…彻底毁掉它！别让它落到任何人手里！”
说完，K 根本不给林凡反应的时间，猛地将他推向那条黑暗的通道，自己则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传来爆炸声和脚步声的主通道方向！一边跑，一边用手中的怪枪对着天花板疯狂扫射，制造巨大的动静！
“K！”林凡嘶哑地喊了一声，但回应他的，只有远处传来的更加密集的枪声和K最后那声决绝的爆炸怒吼！
林凡孤零零地站在岔路口，手中握着滚烫的数据单元和冰冷的钥匙，看着K消失的方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第三方？清道夫？灭口？K最后的举动，是救他？还是…又一个更深的圈套？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爆炸声越来越近！没时间多想了！
林凡一咬牙，拖着废腿，一头扎进了K指的那条充满未知和危险的黑暗通道……
身后的阿尔法 Z 点，在连绵的爆炸中，开始彻底崩塌。而一个远比想象中庞大和黑暗的真相，刚刚向他掀开了一角。逃亡，进入了最终的、也是最凶险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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