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叛徒’究竟是谁?”
当伊芙将这个如同盘踞在所有迷雾最深处的、最终极的问题摆在桌面之上时。
“灰鸦”酒馆的地下密室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塞缪尔和亚瑟都沉默了。
他们都非常清楚这个“叛徒”的身份对于他们即将展开的、针对红衣主教巴赫的“审判”是何等的……至关重要!
他\/她将是压垮巴赫这头巨兽的、最后一根也是最沉重的稻草!
他\/她更是能向国王向整个王国证明“教会已从根源腐烂”的、最无可辩驳的……活着的罪证!
但是……
去哪里寻找一个在七年前就已经可能被巴赫给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幽灵”呢?
“……或许我们都想错了。”
良久还是伊芙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她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那副巨大的王都地图前。
她的目光没有落在那些代表着“权力”与“阴谋”的区域——如王宫圣城或各大贵族的府邸。
而是缓缓地落在了那片代表着“混乱”与“新生”的、她自己亲手建立的“王国”——
——“庇护所”。
“……我们一直都在用‘加法’来思考问题。”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如同一位正在为学生讲解难题的导师“……我们在不断地寻找新的‘线索’试图从外部去攻破巴赫那看似天衣无缝的‘堡垒’。”
“……但是我们却忽略了另一种更简单、也更直接的方式。”
她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那两位正因为她的这番话而陷入沉思的、当今王国“光明”与“黑暗”两大领域的顶尖人物。
“——那就是‘减法’。”
“减法?”亚瑟皱起了眉。
“是的。”伊芙点了点头“……我们可以试着将所有‘不可能’的选项都从我们的‘嫌疑人’名单中划掉。”
“……然后那最后剩下的无论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锐利的弧度。
“——那就必然是真相。”
她拿起一支炭笔。
“首先我们可以排除‘真理之眼’的外部人员。”她在地图上划掉了一大片区域“……巴赫生性多疑。他绝不可能将这种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核心机密’托付给任何一个他无法百分之百掌控的‘外人’。”
“……所以那个‘叛徒’一定是教会的‘内部’人员。”
亚瑟和塞缪尔都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早已达成了共识。
“其次我们可以排除教会的‘高层’。”伊芙的笔又划掉了那片代表着“圣城”的区域“……无论是教宗本人还是其他几位与巴赫平起平坐的红衣主教。他们与巴赫之间更多的是‘竞争’关系。他们绝不可能去帮助巴赫掌握一支足以打破权力平衡的‘秘密军团’。”
“……所以那个‘叛徒’的地位一定比巴赫低。而且是对他绝对‘忠诚’的……心腹。”
“……一个能接触到教会最核心的‘机密’却又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角色。”
伊芙的笔尖在地图上缓缓地游走着。
最终停在了那片代表着“异端审判庭”的、充满了不祥气息的建筑群之上。
“……范围缩小了。”塞缪尔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巴赫的心腹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狂信徒中的狂信徒。想要从他们嘴里撬出东西……比让石头开口还要难。”
“不还没有完。”伊芙摇了摇头。
她又提出了第三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筛选”条件。
“——那个‘叛徒’一定还活着。”
“什么?!”亚瑟和塞缪尔同时抬起了头!
“……这不可能!”亚瑟第一个反驳道“……以巴赫的谨慎他绝对会在事成之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唯一的‘污点证人’给彻底灭口!”
“……没错。”塞缪尔也赞同道“……我手下的情报也证实了。七年前在‘真理之眼’覆灭后不久审判庭内部确实有过一次规模不小的‘内部清洗’。好几个平日里与巴赫走得很近的中层神官都因为各种‘意外’而离奇死亡。”
“……如果‘叛徒’真的在他们中间。那线索就真的彻底断了。”
“不。”伊芙看着他们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洞悉了人性最深层弱点的、绝对的自信。
“……你们都忽略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那个‘叛徒’的手中掌握着一个连巴赫都不敢轻易动他的……‘护身符’。”
“护身符?”
“是的。”伊芙点了点头“……一个能证明他对巴赫的‘忠诚’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护身符’。”
“……一个能让巴赫相信他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的……‘终极凭证’。”
她看着那两位依旧处于巨大困惑之中的男人。
缓缓地吐出了那个让两人都瞬间如遭雷击的……
——最终的答案!
“——那就是‘血缘’。”
……
血缘?!
当这两个字从伊芙的口中吐出时。
亚瑟和塞缪尔感觉自己的大脑都仿佛被一道黑色的闪电给狠狠地劈中了!
他们瞬间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忽略的、那个最大的“盲点”!
是啊!
还有什么能比“血缘”这种与生俱来的、最牢不可破的羁绊更能证明一个人的“忠诚”呢?!
那个“叛徒”……
竟然是巴赫的……亲人?!
“……可是……这不可能!”亚瑟依旧感到难以置信“……根据骑士团的档案记载巴赫出身于一个偏远的苦修士家庭。他是家族中唯一的幸存者!他没有任何直系或旁系的亲属!”
“……官方的档案当然是这么写的。”
伊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但是你们难道忘了吗?”
“——他在成为‘红衣主教’之前也曾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年轻’的时光啊。”
她缓缓地走到那张巨大的地图前。
用手中的炭笔在那片代表着“异端审判庭”的区域里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几乎要被人遗忘的角落重重地画下了一个血红色的……圆圈。
那里是异端审判庭的……“档案室”。
一个专门用来存放所有教会成员最原始的、也最私密的“个人档案”的地方。
一个防卫森严程度甚至比圣城的金库还要高的地方。
“——真相就在那里。”
伊芙的声音平静而决绝。
“——只要我们能拿到巴赫那份最原始的、未经任何‘粉饰’的个人档案。”
“——我们就一定能从里面找到那个被他隐藏了数十年的……”
“——‘私生子’或者‘兄弟’!”
……
当天深夜。
一场针对“异端审判庭档案室”的、最高等级的“潜入”行动悄然展开。
行动的执行者只有一人。
——塞缪尔。
这位黑暗中的君王第一次亲自出手。
他要为他那枉死的兄长去盗取那份能将仇人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最后的“罪证”!
而伊芙和亚瑟则分别在“庇护所”和“骑士团总部”为他进行着最高等级的“信息”支援与“策应”。
整个王都的“光明”与“黑暗”两大领域的顶尖力量在这一刻为了同一个目标前所未有地联合在了一起!
……
三个时辰后。
当黎明的曙光即将划破夜空时。
一道带着一身冰冷夜气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重新出现在了“灰鸦”酒馆的地下密室之中。
是塞缪尔!
他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左臂之上甚至还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被“圣光”所灼伤的伤口。
显然这场“潜入”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凶险。
但是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却亮得如同两颗在黑夜中熊熊燃烧的……复仇星辰!
他没有说任何多余的废话。
只是将一份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带着一丝淡淡血腥味的、古老的羊皮纸档案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之上!
伊芙和亚瑟立刻围了上来!
三人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缓缓地展开了那份尘封了近百年的……罪恶的“真相”。
档案的前半部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简单地记载了巴赫那如同“苦行僧”般的、乏善可陈的……前半生。
直到……
他们的目光同时定格在了档案的最后一页。
那是一份被后人用红笔所添加的……补充记录。
记录的时间是七年前。
记录的内容也很简单。
——“……红衣主教巴赫大人其唯一的、失散多年的‘弟弟’——海德格已于‘真理之眼’覆灭事件中确认为……‘殉道’。”
“……其‘灵魂’已回归‘星辰’的怀抱。”
——海德格!!!
那个芬奇的老师!
那个在“无名神庙”里亲手开启了“呓语瘟疫”的……疯学者!
伊芙和塞缪尔的身体猛地剧震!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巴赫会对“真理之眼”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海德格会在最后陷入那种宗教般的疯狂!
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而亚瑟则更是如遭雷击!
他看着那份档案上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属于“记录者”的……签名。
他那张一直冷峻如冰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如同信仰彻底崩塌般的……绝对的空白!
因为那个签下这份“补充记录”的、证明了“海德格”与“巴赫”兄弟关系的、唯一的“证人”……
不是别人。
正是他最尊敬的、也最信任的、如同“父亲”般的……
——光明骑士团上一任的、早已“光荣”退休的……
——老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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