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灯管闪了一下，林小满的手已经搭在车门把手上。她没动，眼睛盯着玻璃门内那个戴黑曜石戒指的女孩。周予安靠在副驾上，胸口的印记还在微微发烫，像是余火未熄。
“她不是目标。”他声音低，却很清醒，“那枚戒指……是复制品。纹路不对。”
林小满没松手，也没收回视线。“复制品不会自己出现。有人在发信号。”
她掏出手机，翻出那张被匿名短信发回来的cEo戒指照片。边缘那截残缺的小指还在画面里，像一道陈旧的伤疤。她把照片和便利店女孩手上的戒指并排比对，放大，再放大。
“内圈刻痕少了三道。”她低声说，“真正的信物，有三道暗纹，代表副将当年立下的三桩战功。这枚，是仿品。”
周予安抬头看她：“他在试探我们？还是……清场已经开始？”
林小满没回答。她把手机塞回口袋，解开安全带。“我去看看她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公司高层。你留在车上。”
“不行。”周予安撑起身子，“印记还在消耗，我不能离你太远。那股黑气认得我，它会顺着联系找过来。”
林小满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稳住了。她没再坚持，推门下车。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便利店。冷气扑面而来，收银台后的女孩正低头扫码，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暗光。林小满拿起一瓶水，走到柜台前。
“这戒指挺特别。”她随口说。
女孩抬头笑了笑：“公司年会发的纪念品，每人一枚。”
“年会？”林小满不动声色，“我朋友说他参加了，怎么没领到？”
“哦，只有正式员工和管理层有。”女孩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单，“这是签收记录，你可以查一下他是不是在名单上。”
林小满接过单子。周予安站在她身后，目光扫过那一排名字。突然，他呼吸一滞。
“第三十七个。”他声音压得很低，“这个人……上周跳楼了。新闻说他抑郁离职，但那天晚上，我看见他在cEo休息室外徘徊。他没走，是被人拖进去的。”
林小满指尖在名字上停住。她抬头问女孩：“这些人最近有谁来退过戒指吗？”
“没有。”女孩摇头，“公司规定，离职也要交回，但系统显示目前只回收了十二枚。”
“也就是说，还有二十五枚在外面？”
“对。”
林小满把水放回货架，拉上周予安就走。一出店门，她立刻掏出手机，调出年会视频里cEo戒指的纹路图。
“他在用这些戒指当锚点。”她说，“每一枚都带着他的灵压，戴过的人，情绪波动会被记录、放大，最后转化成怨气。这不是清场，是收割。”
周予安盯着远处的路灯，声音发沉：“他不只是想掩盖过去。他想重写。”
“所以我们要抢在他完成之前，拿到原始证据。”林小满上了车，“作战计划原件还在博物馆，明天就是移交日，之后会被封存三年。”
“铠甲幽魂不会等。”周予安说，“他们已经躁动了。”
话音刚落，车窗外的空气突然凝滞。十一道身影从夜色中浮现，铠甲未损，刀未出鞘，但为首的将军已单膝跪地，手中长刀插入地面。
“军师。”他抬头，声音如铁石相击，“执念未解，轮回难入。唯原计划现世，方可证清白。”
林小满握紧方向盘。“你们知道原件被谁动过手吗？”
将军沉默片刻：“亵渎者，以今墨覆古字。若不毁之，邪念将蚀魂。”
“不能毁。”周予安上前一步，“那是唯一的真相。就算被改过，也是线索。”
将军抬眼看他：“你已非全魂，若执念被篡，你将永坠虚妄。”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逃。”周予安按住胸口，“他改的不只是计划，是历史。我要亲眼看着他写的每一个字，然后……一字一字，还回去。”
林小满看了他一眼，启动车子。“走。”
博物馆在城西，夜里不对外开放。但林小满没走正门。她绕到后巷，从消防通道潜入地下库房。周予安贴着铜镜残影前行，铠甲幽魂则散作虚光，紧随其后。
库房门锁着，电子屏亮着红光。林小满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贴在读卡器上。符纸瞬间碳化，门锁“咔”地弹开。
“只能撑三分钟。”她说，“结界在第二层。”
他们穿过走廊，来到古籍特藏室。作战计划原件被封在防弹玻璃柜中，黄绢已泛褐，墨迹却依旧清晰。可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纸面突然泛起一层微光，几行现代字迹缓缓浮现，像墨水在纸上爬行。
“又来了。”周予安盯着那字，“他在实时篡改。”
将军怒喝一声，抬手就要挥刀。林小满一把拦住：“等等！先确认笔迹！”
她从包里取出紫外线笔，照向新浮现的字。墨迹在紫光下显出波纹状频率，和年会视频里的低频震动完全一致。
“是他。”周予安咬牙，“同一个频率，同一个笔势。他在用现代技术，重演当年的背叛。”
将军盯着那纸，声音冷如寒铁：“此物已污，留之何用？”
“因为它还能说话。”林小满迅速从符袋中取出未燃尽的镇魂符，将灰烬撒在玻璃柜上。灰粉落在纸面边缘，新字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
“时间不多。”她说，“周予安，准备唤醒记忆。”
周予安点头，伸手贴向玻璃。胸前的印记骤然发烫，金光从指尖溢出，渗入黄绢。纸面震动，古字重新凝聚，沙盘布局、兵力部署、伏兵位置……一幕幕在空中闪现。
就在这时，将军猛然抬刀，刀锋直指原件：“此物已成邪器，当焚！”
“住手！”周予安猛地回头，声音炸开，“你烧了它，就等于让他赢了！他就是要我们毁掉真相，好彻底抹去过去！”
将军顿住，刀尖悬在半空。
“我不怕他知道我回来。”周予安喘着气，手仍贴在玻璃上，“我怕的是，我们连他做过什么都记不清了。留着它，不是为了保存，是为了反击。”
林小满看着他，从包里取出一只青铜灵匣。“那就封存。用引魂阵压住污染，等我们找到所有被他吸走的怨气源头，再一并清算。”
将军沉默良久，终于收刀，单膝跪地，刀柄叩地三声。其余十人同步行礼，刀锋触地，排列成护阵之势。
林小满打开玻璃柜，取出原件，迅速放入灵匣。匣盖合上的瞬间，纸面最后一行现代批注清晰浮现：“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她盯着那行字，没说话，把灵匣放进包里。
“走。”她说。
他们从原路返回。刚出消防通道，周予安突然踉跄了一下。林小满扶住他，发现他掌心浮出一道黑线，正与引魂人印记交错缠绕，像两股力量在体内拉锯。
“他感应到了。”周予安低声说，“原件被带走，他知道了。”
林小满立刻从包里取出一张新符，按在他手腕上。符纸刚贴上去，就“嗤”地冒起黑烟。
“撑得住吗？”她问。
“能。”周予安抬头，眼神清明，“他想用污染控制我，但我现在清楚一件事——”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去。
“他怕这个计划被看见。”
林小满没再说话。她扶着他走向车，脚步沉稳。夜风卷过巷口，吹动她外套下摆，露出别在腰带上的铜镜残片。镜面映出她的侧脸，在某一瞬，瞳孔深处有黑影一闪而过。
她抬手摸了摸眼睛，再放下时，一切如常。
车发动，驶离博物馆。后座上，灵匣静静躺着，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金光，像是封印，又像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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