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裂开的瞬间,林小满听见纸张撕裂的声音——不是符阵,是画纸。
她没时间回头去看林瑶是否还在原地,只凭着直觉把那块玉摆件甩了出去。它在空中划出一道暗光,砸向摊在桌上的设计稿。向日葵的轮廓还只是铅笔草图,花瓣规整,茎干纤细,像任何一张等待上色的普通手稿。
可当玉落地的刹那,整张纸猛地拱起,像是被什么从背面顶了起来。
“守住!”林小满喉咙发紧,声音几乎破音,“用你的画!”
桌角的铜镜残片已经发烫,她一把将它按进符阵断裂处。灵力像断流的河,周予安那边的频率越来越弱,她只能用自己的感知强行接上。指尖压进皮肉,血渗出来,顺着铜镜边缘滑进符线,勉强让结界多撑了半秒。
门外,怨灵的脚踏上了门槛。
第一个是穿西装的男人,领带勒进脖颈,手里抱着文件夹,指甲断裂处渗着黑丝。他抬头,眼眶空洞,直勾勾盯着林小满。身后还有更多,一个接一个从黑洞里爬出,病历本串在黑链上,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
林小满咬牙,目光死死盯着那张画。
画纸还在颤。向日葵的茎干开始扭曲,像是根须在土里挣扎生长。可玉摆件只是静静躺在那儿,表面浮起一层黑雾,缓缓扩散,朝着画纸边缘侵蚀过去。
没反应。
林瑶站在桌边,手指掐进掌心,嘴唇发白。她看着自己的画,又看向门外那些扭曲的人影,忽然抖了一下。
“它……动不了。”她声音很轻,“我画它,是为了道歉。可它现在……不该为我活。”
林小满猛地抬头:“你不是替罪者。”
她抓起紫外线笔,在画纸四角快速写下这五个字。笔尖划过纸面,留下微不可见的荧光痕迹,却像一道引信,瞬间点燃了什么。
林瑶呼吸一滞。
那五个字,是三年前工地坍塌后,调查组贴在她办公室门上的结论。她没辩解,因为她以为自己真的错了。直到死前最后一刻,她才从监控里看到——是项目经理偷偷改了承重图,把她名字签在了审核栏。
她不是失误,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我想守护……”她抬起手,指尖颤抖着覆上画纸,“那些来不及救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向日葵动了。
花瓣猛然张开,不再是绽放,而是像口器一样裂成八瓣,边缘长出锯齿状的突起。茎干暴涨,表皮皲裂,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筋脉,如同活物的血管。藤蔓从纸面窜出,一把缠住玉摆件,狠狠收紧。
黑雾剧烈翻腾,试图反扑,却被藤蔓死死压住。
林小满松了口气,但没敢放松。她能感觉到,周予安那边的灵力几乎耗尽。结界只剩一道薄光,门外怨灵已经开始抬脚跨入。
“撑住!”她低吼。
就在这时,向日葵的主茎突然剧烈震颤。林瑶闷哼一声,像是被什么反噬击中,踉跄后退。画中灵像是遇到了阻力,藤蔓上的金纹忽明忽暗。
玉摆件在抵抗。
林小满立刻明白——单靠林瑶的执念还不够。这东西扎根于愧疚,而愧疚是被动的。要让它真正站起来,必须有人给它力量。
她看向周予安的方向,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上的能量图几乎归零。
“周予安!”她喊,“把印记光送进去!送到画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然后,一道微弱的金光从手机屏幕溢出,顺着她握着的铜镜残片,流入符阵,最终沿着藤蔓的脉络,注入向日葵的根部。
那一瞬,整株植物像是活了过来。
花瓣合拢,猛地咬下。玉摆件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应声而断。碎片被花瓣吞入,随即化作点点星芒,被茎干吸收。金纹从根部一路蔓延至顶端,整株向日葵挺立如矛,叶片边缘泛起锋利的寒光。
门外怨灵发出嘶吼,扑了上来。
向日葵没有退缩。藤蔓暴起,如鞭抽出,缠住第一个怨灵的脖子。那人挣扎,黑链绷紧,可藤蔓上的金纹一闪,黑链瞬间焦化断裂。怨灵的身体开始瓦解,不是爆炸,而是像被净化一般,化作细碎光尘,缓缓飘散。
第二个扑上来,被藤蔓贯穿胸膛。第三个,被花瓣咬住头颅,几秒后松开,只剩下一团消散的灰。
林小满没时间惊叹。她迅速将设计稿收进怀里,向日葵的藤蔓随之缩回纸内,只留下茎干底部一圈金纹还在微微发亮。
结界彻底碎了。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林瑶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却死死盯着那张画。她摸了摸纸面,低声说:“它认得我了。”
林小满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瞥见窗外。
心理医生还站在原地,身体佝偻,像是被什么压着。他双手撑地,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有东西正从他体内往上爬。
然后,他猛地抬头。
背后浮现出一道虚影——披甲执刃,肩覆兽纹,腰间悬着一块残破令牌。那虚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林小满,嘴角缓缓扯开。
不是笑,是某种更冷的东西。
林小满立刻后退一步,把林瑶挡在身后。她能感觉到,书店里的温度变了。空气变得厚重,像是浸了水的布,压在肺上。
虚影抬起手,指尖一勾。地上玉摆件的碎片缓缓升起,在空中重组,最终凝成一块古纹令牌,表面刻着“副将”二字。
“三百年了。”那声音不是从医生嘴里发出的,而是直接在空间里震荡,“你们还是这么碍事。”
林小满没说话。她摸了摸怀里的设计稿,能感觉到向日葵的根系在纸里轻轻跳动,像在蓄力。
“你以为画能护你?”虚影冷笑,“它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
话音未落,医生抬起手,掌心朝上。残余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指尖凝聚成一道螺旋状的气流,直指周予安的方向。
林小满立刻掏出紫外线笔,在地面划出一道断联符。笔尖刚落,手机屏幕一闪——周予安的声音传来:“别让它碰我!印记要是被污染……”
“我知道!”她猛踩符线,灵力注入。
可那股黑气太快。它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绕开符阵,贴着地板游走,最终猛地扑向周予安在手机端的信号源。
向日葵的藤蔓再次窜出,半途拦截。金纹与黑气相撞,发出滋滋声响,藤蔓焦黑了一截,但成功将黑气撕裂。
虚影眯起眼。
“有意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个死人,一张纸,居然能挡我。”
林小满没接话。她知道,对方还没出全力。刚才那一击,更像是试探。
而她也清楚,向日葵刚才那一咬,消耗极大。现在缩回画中,短时间内很难再发动第二次攻击。
“你到底是谁?”她终于开口。
虚影没回答。他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的脸。皮肤裂开,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咒印。
医生的双眼开始充血,最终变成一片血红。
他抬起手,指向林小满怀里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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