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的手掌仍贴在沙地上,掌心残留的气运缓缓渗入土层,与荧光根系的脉动同频。麦芒精灵的根尖微微颤动,像是回应,又像是传递某种讯息。就在此时,地底的波动忽然逆流而上,原本向西南延伸的根系竟齐齐一震,光芒由青转白,随即三道光柱自远处裂隙冲天而起。
沙尘被无形之力托起,在半空凝成一道佝偻的身影。
那人赤脚踏沙,衣袍破旧,手中握着半截竹简,脸上带着几分疯癫笑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印,又抬头望向李文,声音沙哑却清晰:“动了地脉,还不知是谁埋的线?种地的郎君,你踩着别人的阵眼了。”
呼衍铁瞬间横身挡在李文前方,手已按在刀柄上。云姬袖中银沙悄然滑出,贴地蔓延,却在距那人三尺处骤然停滞,仿佛撞上无形屏障。她瞳孔微缩,低声道:“不是活人能停住的力道。”
李文缓缓收回手,没有起身,只是抬眼看着那道身影:“你等我多久了?”
“不等你。”于吉咧嘴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竹简,“等的是这脉动。你以气运催土,引动了我三十年前埋下的‘天机引’。不是我来找你,是你自己走到了线头上。”
李守诚从后方快步赶来,脸色凝重。他认出了那竹简上的纹路——与李家祖传星图残片上的刻痕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完整。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声,只退后半步,将决策权交还给李文。
于吉不等邀请,自行盘坐在沙地上,将竹简摊开。光纹流转,竟与湖心罗盘的星图遥相呼应,缺失的三道星轨在虚空中浮现,精准补全了孔雀河流域的天象轨迹。
“你们争地,是因为看不见地下的东西。”于吉用手指轻点竹简,“这西域,本不是人间该有的地界。它是一块碎下来的天。”
李文眉头微动:“什么意思?”
“上古之时,有天庭统御万界,后因大劫崩塌,诸天碎裂,散落四方。”于吉画地为记,指尖划出九重圆轮,轮心破碎,碎片四散,“如今所谓的东汉、西域、蛮荒,都不过是那残骸中的一粒尘。灵气复苏,不是天地变,是碎片在重新苏醒。”
云姬终于开口:“所以你留下的地脉标记,是为了感应碎片活动?”
“聪明。”于吉看了她一眼,“你们能感知空间裂隙,已是天赋异禀。可你们只看到‘隙’,我看到的是‘缝’——天与天之间的接缝正在松动。”
呼衍铁仍紧握刀柄:“你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于吉不恼,反而笑了:“我想干什么?我已经干完了。三十年前布阵,只为等一个能以耕养运的人。今日你以气运引动地脉,便是应了那个局。”
他转向李文:“你种的不是田,是‘天农’之基。植物精灵不是灵物,是‘地脉之子’。你越种,地越活,这块碎片就越稳。稳了,才能撑住更大的东西。”
李文沉默片刻:“你若早来,何必等到现在?”
“时机不到。”于吉摇头,“你若没走到这一步,听了也是妄言。现在你已立田为军,以农代兵,破了世俗之争的第一关。接下来,该破认知之限了。”
他忽然抬手,掌心浮出一道青色纹路,形如藤蔓,却又似符非符。那纹路缓缓旋转,散发出温和却深邃的气息。
“此为‘万物生长’神术。”于吉道,“非止催苗助长,而是令死地复春,绝脉重续。你可用它唤醒荒土,也可借它修复地脉。但记住——此术不增气运,只改流转。你能种出多少,仍取决于你自身所持之力。”
李文盯着那青纹,没有立刻回应。
他知道,接过这东西,意味着踏入一个全新的层级。不再是种田、守地、抗敌,而是开始触碰这个世界真正的底层规则。
“你为何帮我?”他问。
于吉笑了,那笑容里有疲惫,也有释然:“我不帮你,我帮的是‘可能’。三十年前,我也像你一样,想用耕种改变乱世。可我走错了路,我把术给了不该给的人,结果地毁人亡。”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从那以后,我只等。等一个不靠刀,不靠权,靠种地也能立国的人。等一个能把‘运’字,从天命变成人力的人。”
李文缓缓站起身,伸出手。
于吉将青纹按向他眉心。
没有痛感,只有一股温润之力顺经而上,直入识海。刹那间,李文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荒原变绿洲,枯树抽新芽,沙地之下根系如河,贯通百里;更远处,地脉如网,连接着某种庞大而古老的结构,仿佛大地本身是一株沉睡的巨植,正因耕种而缓缓苏醒。
他收回手时,指尖微微发麻。
于吉已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沙:“术已给你,话也说完。接下来怎么走,看你了。”
“你去哪儿?”李文问。
“我去下一个线头。”于吉转身,脚步轻得像踩在风上,“等你哪天发现,气运不是用来守的,而是用来争的,我们还会再见。”
他走出十步,忽又停下。
“对了。”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干枯的草籽,随手丢在沙地上,“你若真想稳住祭坛下的裂隙,不必等它塌。今晚子时,把这颗种子埋在主脉交汇处,用你刚得的术催一次。地会自己长好。”
说完,他不再回头。
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在沙丘尽头化作一道青光,消散于天际。
李文低头看着那颗草籽。它毫无起眼,表皮皲裂,仿佛随时会碎。
云姬走近,蹲下身,指尖轻碰那颗种子:“这不是本地物种。”
“也不是凡种。”李文拾起它,放入袖中,“是‘天农’的引子。”
呼衍铁收刀入鞘:“他的话,你信多少?”
“全信。”李文望向湖心,罗盘星纹正缓缓加速,与地底根系的共鸣愈发清晰,“因为他说的每一件,我都已经做过一半。只是以前不知道,那叫‘争运’。”
李守诚站在远处,看着李文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年轻族长不再只是家族的希望。他像一粒种子,已经扎进了比土地更深的地方。
夜风卷过湖岸,红柳精灵的枝条轻轻晃动。
李文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丝极淡的青光,顺着经络缓缓流向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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