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炸开数十个水柱，每根水柱中跃出的黑影体型庞大，鳞片漆黑厚重，口器交错如绞盘。为首的那只额前有一道赤红纹路，缓缓转头望向李文所在的方向。
李文眼神一凝，手中罗盘微微偏移，指针指向下游暗流交汇口。那股陌生气息越来越近，密密麻麻，带着原始掠夺的冷意。他没有迟疑，立刻调整部署。
“变阵。”他低声下令。
原本分散潜伏的食人鱼精灵迅速收拢，五组集群按照新指令重新编排。第一、二组前压至水神右膝旧伤处，第三、四组绕行至肩颈与腰侧薄弱带，第五组沉入江底深处，静待时机。
水神左掌仍悬在半空，吸力未散，四周水流正缓缓倒卷。但它动作明显迟滞，右膝裂痕尚未闭合，支撑力几近崩溃。就在它试图凝聚能量修补腿部结构的瞬间，李文抬手拍下。
“攻！”
第一波突袭由两组精灵联合发起。它们不再讲究隐蔽，而是正面强冲，五只并列成锥形阵列，锯齿口器全开，直扑右膝断裂处。水流护层高频震荡，试图将它们震碎，但第二批紧随其后，利用前者的冲击余波强行切入。
咔——
一声脆响从关节内部传来，像是冰层彻底崩解。右膝水流结构完全塌陷，整条腿扭曲变形，再也无法承重。水神庞大的身躯剧烈晃动，上半身猛然前倾，仅靠左腿勉强维持平衡。
它终于动了。
左手猛地挥下，一股压缩水流如炮弹般轰向江面。所过之处水花不溅反收，形成一条真空通道。三只来不及撤离的食人鱼精灵被正面击中，身体瞬间汽化，只留下一圈微弱的能量涟漪。
李文眉头一跳，掌心罗盘温度升高。气运之力在经脉中奔涌，带来阵阵灼热感。他没有收回命令，反而再次挥手。
“继续轮袭。”
双轴轮转阵正式启动。两组进攻，两组待命，一组休整，循环出击。攻击节奏被精确控制在0.3息一次，每次出手都卡在水神能量回流临界点前0.1息。它刚要修复右膝，肩颈处就被撕开一道新口；想要稳住上半身，腰部又遭穿刺；刚集中力量防御正面，背部水脉网络又被搅乱。
它的胸口光核开始不规则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失控的心跳。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次微小的震颤。庞大的身影在江心摇晃，如同风暴中的孤舟。
李文站在船头，呼吸平稳，目光始终锁定那团幽蓝核心。他知道，现在不是停手的时候。
“切断循环。”他低声道。
命令传下，所有精灵停止局部强攻，改为分散行动。八只个体分别潜伏于水神周身八个方位，同时发动高频穿刺。攻击力度不大，但频率极高，每一击都精准落在能量流转节点上，制造持续干扰。
水神被迫分神应对，全身水流不断调整分布，无法集中力量进行任何一次完整修复。它的动作越来越慢，护体水幕出现短暂断层，甚至有几处地方开始自行溃散。
就在这时，李文察觉到一丝异常。
水神的左臂微微下沉，重心开始向右侧偏移。这不是自然失衡，而是有意为之。它在诱敌——想引诱精灵深入核心区域，再以压缩水爆一次性清除威胁。
他立刻打出撤退信号。
果然，不到半息，水神左掌猛然合拢，一团高压水流在掌心炸开，形成半球形冲击波，横扫周围十丈范围。若还有精灵滞留，必死无疑。
李文冷笑。
你还能撑多久？
他没有再让精灵贸然靠近，而是将注意力转向江底。第五组一直未动，正是为这一刻准备。它们潜伏在水神投影下方最深的泥沙层中，静静等待最佳时机。
李文闭眼一瞬，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是打最强的地方，是打断最后的连接。
他睁开眼，木剑轻点甲板，声音清晰：“目标，左侧腰部韧带。”
命令下达，第五组精灵悄然启动。它们贴着江底移动，避开主流水脉，从死角逼近。水神此刻全部注意力都在应付八方骚扰，根本没察觉到底部的威胁。
领头个体率先出击，其余四只紧随其后。它们没有直接咬合，而是用尾鳍掀起泥沙，制造浑浊屏障。趁着视野受阻，一只精灵猛然跃起，锯齿口器精准咬住连接光核的最后一道水脉韧带。
那一瞬间，整个战场仿佛静了一下。
紧接着，轰的一声闷响从水神体内传出。那道韧带应声而断，断裂处喷出大量能量流，在水中化作淡蓝色雾状物迅速扩散。
水神整个身躯剧烈震颤，胸口光核疯狂闪烁，频率乱得像断线的铃铛。右腿彻底失去支撑，左腿也无法独立承重，庞大的身影开始缓缓倾斜，朝着江面倒去。
李文站在船头，掌心罗盘纹路发烫，指尖微微发麻。这一连串操作消耗巨大，但他眼神依旧锐利。
胜局已定。
他抬起木剑，准备下令最后一击。
可就在此时，江面异动再起。
那些从水柱中跃出的黑色巨影并未攻击任何人，而是迅速集结，围绕水神形成半圆护卫阵型。为首的那只额前赤纹微微亮起，口中发出低沉鸣叫，像是某种古老召唤。
李文瞳孔微缩。
这些家伙……不是来帮我们的。
他立即传令：“所有精灵退回脉眼节点，保持警戒。”
命令刚下，水神倾斜的身体突然一顿。原本即将熄灭的光核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刺目蓝光。一股强大吸力从中扩散，将四周散逸的能量流尽数收回体内。
它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尖划过断裂的韧带，竟有细微水流开始重新连接。
李文握紧木剑。
它还没倒。
但他不慌。胜负的天平已经倾斜，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低头看向罗盘，星图仍在缓慢旋转。江底暗流方向略有变化，正好可以利用。
“调江流。”他低声说。
罗盘轻轻转动，引导江底暗流形成局部涡旋，加剧水神支撑点压力。当它试图抬臂稳身时，暴露了肩颈连接处的空档。
李文眼神一凛。
“第四集群，现在！”
早已埋伏在侧的四只食人鱼精灵如电射出，呈十字形包抄，直扑肩颈节点。它们的目标不是破坏，而是拖延——只要让它多停一瞬间，修复就会被打断。
第一只撞上护体水幕，被震退数尺，但第二只立刻补上，锯齿咬入水流缝隙。第三只从下方突袭，死死卡住能量节点。第四只则绕到背后，尾鳍横扫，将刚刚凝聚的修复水流打散。
水神的动作戛然而止。
光核闪烁频率进一步紊乱，身体再度失衡，倾斜角度加大。这一次，它没能稳住。
哗——
半边身躯重重砸入江中，激起巨大浪花。水波翻滚，映照出它扭曲的轮廓。那双漩涡之眼依旧睁开，却不再有威压，只剩下挣扎与不甘。
李文喘了口气，抹去额头汗水。战斗持续太久，气运消耗过半，经脉隐隐作痛。但他不能停。
“轮袭不停，压制修复。”
命令传下，双轴轮转阵再次启动。两组进攻，两组待命，一组休整。攻击依旧精准，节奏丝毫不乱。每一次突袭都卡在修复临界点，让它始终处于“即将完成却被打断”的焦灼状态。
水神开始收缩水流，试图凝聚成球形防御阵，切断外部联系。一旦成功，将极大延长战斗时间。
李文看穿它的意图。
“分散压力。”
八只精灵同步发起微弱但高频的穿刺攻击，制造全向压迫。水神被迫分散力量应对，无法集中构建闭环。
就在它重心偏移应对右侧假象的刹那，一只潜伏已久的食人鱼精灵从左后方突袭，一口咬断另一条辅助韧带。
轰！
水神整个身躯剧烈震颤，光核闪烁骤乱，右腿彻底塌陷，庞大身影摇摇欲坠，缓缓向江面倾斜。
李文立于船头，气息微喘，掌心罗盘纹路发烫，但他眼神锐利如初。
他知道——胜局已定。
水神的左掌还在微微抽动，似乎想最后一次凝聚力量。但它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水流结构千疮百孔，修复速度远远跟不上损伤。
李文抬起木剑，准备下达终结指令。
就在这时，那只额前带赤纹的黑色巨影缓缓向前一步，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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