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刚走出林龚养伤的暖阁,还没来得及按林若甫的“建议”去参观林婉儿幼时的闺房(他其实有点心虚,毕竟刚在书房承认了“私下交流”),一名相府管事就急匆匆追了上来:“范公子留步!宫里来人了,陛下急召相爷和您即刻入宫!”
林若甫已换好朝服等在正厅,见到范闲,只微微颔首,眼神沉静无波:“走吧,陛下等着呢。” 那气度,仿佛刚才在书房给出重逾千钧承诺、在暖阁目睹儿子发毒誓的人不是他。
马车一路疾驰入宫,肃杀的气氛透过厚重的宫墙扑面而来。踏入那座象征着大庆最高权力中心的大殿时,范闲明显感觉到空气凝滞得如同实质。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庆帝并未高踞龙椅,而是姿态随意地半卧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躺椅上,身上只随意披着一件明黄色常服,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珏。然而,那看似慵懒的姿态下,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扫过进殿的每一个人。太子李承乾和二皇子李承泽分列左右下首,神色各异——太子眉头微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二皇子则摇着一把玉骨折扇,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庆帝,带着探究。更让范闲心头一凛的是,鉴查院院长陈萍萍,这位坐在轮椅上、面容枯槁的老人,如同阴影般静静侍立在庆帝躺椅旁侧后方,气息几乎与殿内阴影融为一体。
林若甫上前一步,一丝不苟地躬身行礼:“臣林若甫,参见陛下。”
范闲慢了半拍,还在快速扫视殿内格局和众人神色。林若甫不着痕迹地用袍袖轻轻碰了他一下,范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臣范闲,参见陛下!”
“免了。”庆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个角落。他目光在范闲和林若甫身上转了一圈,忽然轻笑一声:“瞧瞧,翁婿二人一同入宫,连行礼都这般默契。看来朕那外甥女的眼光,倒是不错。” 这看似随意的玩笑话,却让太子和二皇子的眼神都闪烁了一下。
玩笑开完,庆帝随手将玉珏丢在身旁的小几上,发出清脆一响,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潭般的冷冽:“人都齐了。说说吧,光天化日之下,堂堂鉴查院提司在牛栏街遇刺,重伤垂死;宰相府的二公子在郊外庄子也差点被人取了性命。这京都,什么时候成了刺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菜园子了?嗯?” 最后一个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大殿内落针可闻。
太子李承乾率先出列,躬身道:“父皇明鉴!此事蹊跷万分。范提司遇刺,矛头直指北齐高手程巨树;而林二公子遇袭,对方更是神秘莫测。儿臣以为,此乃北齐细作精心策划,意在搅乱我大庆京都,离间君臣,其心可诛!当严查京都内外,肃清北齐暗探!” 他言辞恳切,将矛头直指外敌。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二皇子李承泽“啪”地一声合上折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诧与不解,“程巨树确是北齐高手不假,但据儿臣所知,此人行事鲁莽,毫无章法,怎会如此精准地掌握范提司和林二公子的行踪?况且……”他话锋一转,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林若甫,“林二公子今日出城所为何事?怎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那荒废庄子里?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吧?依儿臣看,指不定是某些人……玩脱了手,引火烧身呢?” 这含沙射影,几乎将“林龚自导自演”或“林相灭口”的帽子扣了过来。
庆帝的目光转向林若甫,平静无波:“林相,你怎么说?林龚重伤在床,无法自辩。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林若甫面沉如水,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回禀陛下。太子殿下忧心国事,二皇子殿下思虑周全,所言皆有道理。然,老臣要驳斥二皇子殿下一个字——‘玩’?”他目光如电,直视李承泽,“犬子林龚,今日私自出城,确有不当。然其遇袭之地,四名忠心护卫尽皆毙命,咽喉中签,一击致命!犬子胸前被利器划开一尺长口,若非……若非侥幸得蒙一位神秘高人相救,此刻早已命丧黄泉!此等凶残手段,岂是‘玩脱了手’能形容?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他话语一顿,带着沉痛与愤怒,“至于目的?老臣不敢妄加揣测。但老臣敢问陈院长一句!”
他猛地转向阴影中的陈萍萍,声音陡然拔高:“司理理!北齐暗探头目,行刺范提司的关键人证!鉴查院早已将其擒获!为何至今,关于牛栏街刺杀的主谋、关于今日郊外刺杀的黑手,鉴查院没有给出半点有用的线索?!是北齐的谍子太过高明,还是我鉴查院……力有不逮?!” 这质问,铿锵有力,直指核心。林若甫巧妙地将两场刺杀联系起来,并把压力转移给掌管天下谍报的鉴查院,同时撇清了林龚是幕后主使的嫌疑——一个差点被杀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主谋?
陈萍萍那如同枯树皮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他推动轮椅,缓缓上前,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林相问得好。司理理,确实嘴硬。但再硬的嘴,在鉴查院面前,也终有开口的时候。”他微微抬头,看向庆帝,“据最新拷问所得碎片信息及外围查证,牛栏街刺杀,表面是北齐程巨树执行,实则由东夷城四顾剑一脉暗中提供情报支持与路径掩护;而今日郊外刺杀林二公子之黑衣高手……其路数,亦与四顾剑门下‘暗影’一系颇有渊源。北齐与东夷城,似已达成某种默契,意图借我大庆内部嫌隙,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四顾剑?东夷城?”庆帝的眉头第一次真正皱了起来,手指在躺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仿佛在衡量这信息的份量。“好,好得很。一个北齐还不够,连东夷城也把手伸到朕的京都来了?”
林若甫立刻抓住时机,躬身道:“陛下!此非私怨,实为国仇!北齐与东夷城狼子野心,竟敢在我大庆京都接连行刺重臣子弟,刺杀朝廷命官!此乃对我大庆国威的赤裸挑衅!臣,恳请陛下!为范提司、为犬子、更为我大庆尊严,发天兵,伐不臣!以雷霆之势,震慑宵小,扬我国威!”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直接将个人恩怨拔高到国家层面,既符合庆帝可能的战略意图,又彻底洗脱了林龚的嫌疑——林家也是受害者,需要国家讨还公道!
庆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太子、二皇子、林若甫、范闲,最后落在陈萍萍身上。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他指尖敲击扶手的笃笃声,如同战鼓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陈萍萍。”庆帝终于开口。
“臣在。”陈萍萍微微躬身。
“朕给你黑骑三千,鉴查院精锐尽出。”庆帝的声音冷冽如冰,“给朕查!彻查京都,挖出所有北齐和东夷城的耗子!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陈萍萍领命,声音斩钉截铁。
接着,庆帝的目光转向林若甫和范闲,那眼神深邃如渊:“林相所请,甚合朕意。北齐、东夷城……看来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忘了疼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传旨:北疆边军、东境水师,即日起提升战备等级。户部、兵部,三日之内,将征讨钱粮、军械筹措方案呈报于朕!朕,要让他们知道,动我大庆的人,是什么下场!”
“陛下圣明!”林若甫率先躬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臣服。太子和二皇子也连忙跟上。范闲低着头,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庆帝的目的(对北齐甚至东夷城用兵的借口)达到了,林若甫的目的(彻底撇清林龚关系,将林家塑造成受害者)也完美达成。一场血腥的刺杀,就在这寥寥数语间,被两位老谋深算的权术高手,化作了国家战略的垫脚石。
众人心思各异地退出大殿。宫门外,林若甫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范闲:“闲儿,随我回府吧。折腾一天,想必也饿了,府里备了晚饭。”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长辈威严。范闲心中一动,点头应下。他隐隐感觉,这顿饭,恐怕没那么简单。
相府的晚宴设在一处临水的花厅,气氛比起皇宫大殿轻松了不止百倍。然而,当范闲踏入厅内,看到席间的人时,还是愣了一下。
除了林若甫,席上还坐着两人。一位是年约二十许的青年,面容敦厚,眼神却有些涣散,嘴角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正笨拙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丸子——正是林相长子,心智如孩童般的林大宝。而另一位,便是让范闲心头疑云密布、又带着点莫名期待的林峰。
林峰换下那身月白寝衣,穿着一件天青色云纹锦袍,墨玉般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半束,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颊边。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灯光映照下,侧脸线条精致得如同玉雕,肌肤莹润,眉眼间那股清冷疏离的气质似乎比之前更甚,甚至……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近乎妖异的昳丽?范闲心头一跳:【这林三公子……怎么感觉比上次见面……更像个女扮男装的绝色佳人了?难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说……那提升实力的副作用?】
“小闲闲!”林大宝看到范闲,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筷子,兴奋地挥手,“坐这里!坐大宝旁边!” 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
范闲压下心中异样,露出温和笑容,依言坐了过去:“大宝兄,好久不见。”
“是好久!婉儿妹妹的夫婿!”林大宝用力点头,然后神秘兮兮地凑近范闲,指着对面的林峰,压低声音(其实全桌都听得见)说:“小闲闲,你看,那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家最好看的神女妹妹!叫林峰!虽然爹爹和二哥都说他是弟弟,但大宝觉得,他比画上的神女还好看!肯定是妹妹!” 他语气笃定,带着孩童般的固执。
“噗——”正在喝茶的林若甫差点呛到,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傻儿子,又略带尴尬地瞥向林峰。
林峰额角肉眼可见地跳了跳,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内心疯狂吐槽:【神女妹妹?!大宝哥!我谢谢你啊!这称呼真是越来越离谱了!还有范闲那家伙的眼神……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核善”的微笑,对林大宝柔声道:“大哥,吃饭,肉丸子要凉了。” 语气是十足的宠溺和无奈。
范闲看着林峰那强忍“杀意”却不得不对傻大哥温柔以待的憋屈模样,再配上那张此刻在灯光下愈发显得雌雄莫辨、艳光逼人的脸,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赶紧低头扒饭掩饰。心中疑窦却更深:【这反应……还有这容貌气质的变化……绝对有问题!】
一顿饭吃得范闲心思浮动。林大宝天真烂漫,不断给范闲和林峰夹菜(虽然大部分掉在了桌子上),絮絮叨叨说着府里的趣事。林若甫偶尔问几句范闲在澹州的见闻,态度平和,俨然一位关心晚辈的长者。林峰则全程安静,举止优雅地用餐,除了偶尔用眼神“镇压”一下过于活泼的大宝,几乎不主动说话,那身清冷的气质与热闹的饭桌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饭毕,林若甫借口处理政务先行离去。林大宝也被侍女哄着去花园看新抓的蛐蛐。花厅里,只剩下范闲和林峰。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安静。
“咳,”范闲清了清嗓子,看向林峰,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林三公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关于婉儿在府中时的一些喜好……想向你请教一二。” 这借口找得相当拙劣。
林峰抬眸,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直视范闲,仿佛能看透他心底所有的试探和好奇。他沉默了两秒,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点了然和戏谑的弧度:“请教婉儿姐姐的喜好?好啊。正好,我院子里新得了些江南来的雨前龙井,范公子……可愿移步一品?” 他刻意加重了“范公子”三个字。
范闲心中一凛,面上笑容不变:“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来到林峰所居的小院。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庭院中。林峰屏退了所有下人,只余下他们二人。院中石桌旁,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人开口。夜风拂过,带来草木清香。
范闲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林峰。越看,心里的荒谬感越强。眼前这人,肤若凝脂,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出尘,月光下简直像谪仙临凡。尤其是那脖颈线条,光滑得没有一丝喉结的痕迹(林峰:废话,老子在修仙!重塑根骨懂不懂!)。【这要是个女的……不,就算不是女的,长成这样也太犯规了吧!】范闲心里嘀咕,同时更加确定,牛栏街那个背影,绝对是他!
林峰坦然自若地任他打量,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啜饮一口,才抬眼看向范闲,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范兄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门道了?”
范闲被这直球打得一愣,随即也笑了,决定不再绕弯子。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眼神灼灼,抛出了第一个试探:
“奇变偶不变?”
林峰端着茶杯的手稳稳当当,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接道:“符号看象限。”
范闲眼睛一亮,继续:“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林峰秒答,语气平淡得像在报菜价。
“怎么那么贵?”范闲追问。
“这酒怎么样?”林峰反问。
“听我给你吹!”范闲无缝衔接。
“吹?”
“啊吹!瞧我这张嘴呀!”范闲下意识地接完,才觉得这对话走向有点歪。
林峰终于抬眼,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一杯你开胃?”
“我喊了一声美!”范闲硬着头皮接下去。
“二杯你肾不亏?”林峰挑眉。
“……”范闲嘴角抽搐,“三杯五杯下了肚,保证你的小脸啊,白里透着红啊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蓝哇哇的紫不溜秋的粉嘟噜的透着那么美?”
林峰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如冰雪初融,晃得范闲又是一阵眼晕。他放下茶杯,忍着笑意:“范兄,你这串口活儿挺溜啊?看来当年没少看春晚?”
范闲老脸一红,随即正色道:“少废话!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林峰从容应对。
“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蜡!”
“么哈么哈?”
“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
一串经典暗号对答如流,范闲激动得差点拍桌子:“同志!可找到组织了!”
林峰却摆摆手,慢悠悠地又抛出一句:“爱你孤身走暗巷?”
“???”范闲瞬间卡壳,一脸懵逼。这啥?新暗号?没听过啊!
看着范闲那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呆滞表情,林峰终于畅快地笑出了声,肩膀微颤:“行了行了,别想了。这是后面小学生的暗号,你那个年代……估计还没流行呢。”
范闲:“……” 他无语地看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林峰,只觉得这“老乡相认”的画风跟自己想象的严肃、激动、热泪盈眶完全不同!【小学生暗号?我堂堂诗仙,鉴查院提司,跟你对小学生暗号?!】
“好了,不逗你了。”林峰收敛了笑意,但眉眼间依然残留着愉悦的光彩,“确认了,是老乡。不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范闲,带着点审视,“范兄,你……是不是穿得有点早啊?看你这诗词储备和行事风格,像是……21世纪来的?”
“正是!”范闲精神一振,终于步入“正题”,“公元202x年,魂穿至此。林兄你呢?怎么认出我来的?”他实在好奇,自己明明很低调(自认为)。
“红楼。”林峰言简意赅,“还有那首登高。”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及……你抄诗抄得惊天动地,京都都传遍了。”
范闲:“……” 【黑历史!这是赤裸裸的黑历史!】他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意外,纯属意外!那啥……林兄,下午城外,救我二哥,一指熔铁签,硬撼那黑布蒙眼怪人的……是你吧?”他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眼神锐利地盯着林峰,“大宗师级别的实力……林兄藏得够深啊!”
林峰没有否认,坦然点头:“是我。”
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本人亲口确认,范闲还是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林峰那张在月光下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实在无法将其与“一指熔铁签”、“硬撼非人存在”的绝世高手联系起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你怎么做到的?这世界……真有修仙不成?”
林峰端起茶杯,轻轻摩挲着杯沿,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怎么做到的……说来话长。”他抬眼,看向范闲,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石破天惊的话语:
“范兄,这个世界,并非我穿越的第一个世界。而是……第二个。”
轰隆!
范闲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亿万颗星辰同时炸开!他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石凳,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这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林峰,脸上血色褪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第二个世界?!
穿越……还能穿好几次?!
他不是唯一?!
那我是谁?我在哪?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无数个颠覆认知的疑问如同狂暴的海啸,瞬间冲垮了范闲所有的理智和认知!他看着月光下林峰那张平静得近乎妖异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如坠冰窟,彻底亚麻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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