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遗迹最幽邃的所在,天地如同被巨力撕裂的古老画卷,呈现出支离破碎的骇人景象。
在这片混沌与毁灭交织的虚空之中,银发如瀑、金瞳璀璨的林峰傲然挺立,一股浩瀚、苍茫、仿佛自鸿蒙初开便已存在的娲皇圣威,正以其为中心沛然勃发。
这股神圣的造化之力,与对面陆压道君那焚天煮海、仿佛要将万物都化为灰烬的太阳真火威压,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立。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都强大到极致的力量领域,如同两片汹涌澎湃的怒海,在破碎的空间中剧烈地碰撞、挤压、湮灭,界限分明,互不相让,激荡起足以撕裂虚空的能量乱流。
陆压那双燃烧着熔金般炽烈火焰的瞳孔深处,震惊、浓重的疑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彻底压下的、源自本能的忌惮,正如同风暴般交织闪烁。
眼前这骤然降临的变故,完全打乱了他所有的预判与掌控。那弥漫在破碎天地间的气息,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崇高得如同创世之源,更带着一种直抵血脉源头的、令他这上古妖皇都感到战栗的威压!这感觉,绝不会错!正是那位早已超脱洪荒纷争、居于混沌天外天永恒道场之中的娲皇圣人,所独有的力量特征!
“娲皇的气息?!你…你究竟是……”陆压那原本充满威严与漠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疑与前所未有的凝重。他那欲要踏出、给予林峰致命一击的脚步,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
周身原本沸腾咆哮、足以焚毁星辰的太阳真火领域,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而稍稍向内收敛,光芒黯淡了几分。圣人血脉!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所代表的因果之重,足以压垮万古!即便他贵为上古妖族天庭太子、修为已达准圣巅峰之境的大能,也绝不敢轻易沾染这等足以引动圣怒、颠覆乾坤的滔天因果!
然而,那因圣人威压而产生的惊疑与忌惮,仅仅只持续了极其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瞬,便被更加汹涌澎湃、足以焚尽理智的暴怒与赤裸裸的杀意所彻底取代!
事已至此,无论眼前这小子与那高居天外的娲皇究竟有何等不为人知的深厚渊源,今日都必须死!否则,待其真正成长起来,借助这圣人血脉之威,必将成为他复兴妖庭、重铸辉煌的最大心腹之患!
他眼中厉色如同实质般爆闪,周身的太阳真火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决绝的意志,轰然一声再次爆发开来!这一次,其威势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狂暴、更加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意志,显然陆压已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付出再大的因果,也要将林峰连同他那刚刚觉醒的娲皇血脉,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就算你有娲皇血脉又如何?!圣人不逆天,逆天不为圣!今日便是娲皇亲临,也休想阻本皇杀你!”陆压的咆哮声如同万古惊雷,震荡着破碎的虚空。他双手猛地合十于胸前,那足以焚穿星河的太阳真火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向他掌心汇聚、压缩、凝聚!
转瞬间,一柄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箭簇之上三足金乌虚影几乎凝若实质、散发着焚穿宇宙般恐怖气息的毁灭神箭骤然成型!箭尖所向,那足以令星辰陨落、万物归墟的毁灭性能量波动,死死锁定了下方气息尚未完全稳固、正处于蜕变关键期的林峰!这一箭,便是他身为上古妖皇的必杀决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陆压指间那毁灭神箭即将离弦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射向林峰的刹那——
“唉……”
一声仿佛自万古洪荒之前悠悠传来、穿越了无尽时空阻隔、带着无法言喻的沧桑与一丝淡淡无奈的叹息,毫无征兆地,在这片能量风暴肆虐、空间碎片哀鸣的破碎天地间,轻轻响起。
这声叹息很轻,如同微风拂过水面,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狂暴的能量嘶吼、空间碎裂的刺耳鸣响,无比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生灵的耳中,更像是直接烙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奇异力量。
随着这声叹息的余韵落下,陆压掌心那凝聚到极致、蕴含着他必杀意志、即将脱手而出的太阳神箭,其箭尖处那足以毁灭一方世界的恐怖能量波动,竟如同被一股无形却至柔至和的温水悄然浸透、瓦解,无声无息地便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凝聚过一般。
就连他周身那狂暴沸腾、焚尽八荒的太阳真火领域,也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无比温和却又无可抗拒的巨手轻轻抚过,瞬间黯淡、平息了大半,那足以熔炼虚空的炽热高温也随之骤降。
陆压脸色骤然大变,如同被人狠狠掴了一掌!他猛地抬起头,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死死盯向虚空某处,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只见那片原本因他和林峰力量对撞而极度扭曲、如同打碎琉璃般布满裂痕的空间,此刻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缓缓抚平,空间涟漪柔和地荡漾开来。在那片重新归于平静的虚空中,一道清瘦矍铄的身影,如同水墨在宣纸上自然晕染浮现,悄然无声地出现在那里。
来人端坐在一头体型异常硕大、皮毛油光水滑如同上等绸缎、眼神温吞吞仿佛永远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大青牛背上。那青牛四蹄之下,自有祥云托举而生,丝丝缕缕玄奥莫测的道韵如烟霞般缭绕其间。
牛背上的道人,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微微泛黄的朴素道袍,头发随意挽了一个简单的道髻,仅用一根看似枯槁的木头簪子固定。他面容清癯,眼神平静深邃得如同蕴含了整片宇宙星河,却又带着一丝看透万古兴衰、红尘变迁的淡淡倦意。
他手中并未持有任何光华璀璨的法宝神兵,只是随意地持着一杆青翠欲滴、仿佛刚刚从山间采下的竹笛。他周身的气息与这片天地的自然韵律完美交融,浑然一体,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亘古如此,从未离开。
正是人教首徒,太清圣人座下唯一亲传弟子,玄都大法师!
“玄都!”陆压瞳孔猛地一缩,如同针尖般锐利,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难看,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的声音冰冷刺骨,蕴含着被强行打断的暴怒,“你要阻我?!”
玄都大法师的目光平静如水,先是扫过下方深坑之中气息正逐渐趋于平稳、那耀眼的银发金瞳异象缓缓消退、恢复原本模样却依旧重伤昏迷的林峰,又瞥了一眼远处如同破布娃娃般深深嵌入残破石壁之中、生死不知的李长寿。
最后,他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如临大敌、周身太阳真火虽被压制却依旧蠢蠢欲动的陆压身上。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丝毫烟火气,却带着一种如同大道纶音般不容置疑的沉静力量:
“陆压道友,许久不见,火气还是这般大。”他说话间,只是轻轻拍了拍座下青牛的脖颈,那青牛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显得悠闲自得,“此地乃不周残垣,乃盘古大神脊柱所化,洪荒天地之枢纽所在,虽已倾颓崩毁,其根基亦暗蕴天地秩序,不容轻毁。道友在此大打出手,引动地水火风肆虐,扰乱天地气机运转,恐将引发更深层的不测之祸,后果难料。”
陆压闻言,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冰冷:“玄都!少在这里跟本皇装糊涂!此二子胆大包天,毁我周天星辰大阵根基,坏我妖族万载复兴谋划,更是身负…哼!本皇出手诛杀此獠,天经地义!
你人教素来清静无为,超然物外,何时也管起这等闲事来了?莫非今日,你人教真要为了这两个微不足道的小辈,不惜与我妖族彻底撕破脸皮,卷入这杀劫之中?”
玄都大法师面对陆压的质问与威胁,只是微微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得如同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非是贫道要管这闲事,而是奉老师太清圣人之命,前来过问陆压道友一句:道友此番行事,搅动洪荒风云,引动无边杀劫,致使生灵涂炭,可是已决意违背昔日紫霄宫中,与道祖及诸圣共签的‘止戈之约’?欲亲手重启量劫,将这好不容易才得以休养生息的洪荒天地,再次拖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之境?”
“止戈之约”四字一出,如同四道惊雷炸响在陆压心间!他眼神猛地一厉,如同实质的刀锋,周身原本被压制的太阳真火气息也随之剧烈波动了一下,显然这四个字触及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禁忌与顾虑。
但随即,那波动便被更加深沉的怒火与不甘所掩盖:“休要拿道祖与诸圣来压本皇!止戈之约?若非尔等玄门步步紧逼,瓜分我妖族气运,断我妖族根基,断我天庭传承之路,本皇何须行此雷霆手段?!此乃尔等玄门逼我反!何来违背之约之说?!不过是成王败寇,弱肉强食罢了!”
玄都大法师静静地注视着陆压,等他那充满怨愤的话语尽数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透彻:“道友此言差矣。洪荒运转,天地更迭,纪元轮转,自有其不可违逆的大道轨迹。
盛极而衰,衰极复盛,此乃天道循环之常理,非人力可强行逆转,亦非一腔孤勇、一场杀劫所能更改。老师有言:顺势而为,因势利导,方得长久之道;逆天强求,执着于过往辉煌,终究只是镜花水月,徒惹无量劫灰,伤及自身根本。”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虚空某处极其隐晦的方位,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更何况,道友此番作为,当真是全然为了妖族复兴之大业?而非…受了某些旁人的蛊惑与利用,甘为他人手中之刀,行那火中取栗之事,最终却为他人作嫁衣裳,徒留骂名与悔恨?”
陆压眉头猛地一皱,如同被毒蝎刺中,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波动,但立刻被他强横的意志压下,厉声驳斥道:“你此言何意?!本皇行事,纵横洪荒万古,何须他人指使!休要在此挑拨离间,乱我道心!”
玄都大法师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中带着一丝悲悯与了然:“道友何必自欺欺人,蒙蔽己心。那暗中助你完善‘周天星辰阵’残阵、提供‘摄魂阵’核心阵图、甚至告知你巫族残存血脉之隐秘、东海海眼灵力薄弱之节点…乃至信誓旦旦承诺在你引发大劫、搅乱东方之时,于西方极乐之地为你提供庇护、助你炼化混沌、成就无上道果的…当真是诚心诚意助你复兴妖庭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九天惊雷,炸响在陆压的神魂深处,揭露着冰冷残酷的真相:“西方教二位圣人,素来精于算计,最擅借力打力,于无量劫中攫取最大利益。封神旧事,殷鉴不远,道友莫非已忘却?他们此番怂恿道友行此逆天之举,不过是欲借道友之手,搅乱东方玄门根基,引发玄门内耗,削弱天庭与道门气运,待得杀劫弥漫,众生悲苦、哀鸿遍野之际,再以‘慈悲渡世’之姿现身,广开方便之门,渡走红尘三千客,尽数充实他西方八宝功德池,壮其沙门气运根基罢了。道友…你浴血搏杀,赌上妖族最后的气运与希望,可曾想过最终结局,不过是耗尽己身,徒为他人做了嫁衣?”
此言一出,如同在陆压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他脸色瞬间变幻不定,阴晴难测,眼神深处那被强行压下的疑虑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闪过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掩饰的惊疑与动摇!
玄都的话,如同最锋利的道则之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内心深处那些被野心和愤怒掩盖的、不愿深究的疑团。西方二圣的承诺确实慷慨诱人,但其中诸多细节经玄都如此直白地点破,细细思量之下,确实处处透着利用与算计的味道!自己这上古妖皇…难道真的被当成了他人博弈的棋子?!
但他毕竟是纵横上古、经历过巫妖大战、天庭陨落的妖皇,心志早已坚如磐石!瞬间,那丝动摇便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冰冷的冷笑:“玄都!任你巧舌如簧,搬弄是非,也休想动摇本皇复兴妖庭之决心!
西方教如何,玄门又如何?不过皆是欲阻我妖族重临洪荒之敌!本皇心中自有决断!今日,你若执意要保下这两只蝼蚁性命,便是公然与我妖族为敌!休怪本皇不顾昔日同在紫霄宫听道之情面,翻脸无情!”
玄都大法师见他依旧执迷不悟,被野心和愤怒蒙蔽了灵台清明,便轻轻摇头,不再多言劝解,只是淡淡道:“贫道奉师命而来,只为问话与规劝。既然道友一意孤行,执意踏入劫中,贫道亦不强求阻拦。只是提醒道友一句:老师仍在三十三天外,兜率宫中,静静看着这洪荒风云变幻。道友若执意逆天而行,引发不可收拾之滔天劫难,致使生灵再遭涂炭,天地秩序彻底崩坏…届时…恐再无丝毫转圜之余地,便是圣人也难再袖手旁观。”
他话音落下,不再看陆压那阴鸷的脸色,只是轻轻一催座下青牛。那青牛甩了甩尾巴,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四蹄踏在自生的祥云之上,看似缓慢悠闲,却一步踏出便跨越了千里虚空,调转方向,便要载着玄都大法师离去。
从头至尾,他并未出手攻击陆压,也未明确说要强行带走林峰和李长寿二人,但其态度已然鲜明无比——此事,人教已关注,太清圣人已知晓,尔等好自为之,莫要逾越那道无形的底线。
陆压死死盯着玄都那骑牛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墨汁来,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溢出丝丝缕缕带着太阳真火气息的金色血液。玄都的话,尤其是最后那句“老师仍在兜率宫看着”,如同无形的天道枷锁,又如同悬顶的利剑,重重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太清圣人,虽超然物外,清静无为,但其态度深不可测,一旦真正触怒这位六圣之首…那后果,绝非他陆压一人,乃至整个残余的妖族所能承受!
杀林峰与李长寿,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弹指间便可令其灰飞烟灭。但为此彻底与人教撕破脸皮,甚至可能引来太清圣人的注视与不满,打乱他后续所有精心布局的复兴计划…值得吗?这代价是否太过沉重?
更重要的是,玄都方才点出的关于西方教的阴谋算计,如同最顽固的种子,已深深埋入他心底那片名为“疑虑”的土壤,并开始疯狂生根发芽,让他惊疑不定,原本坚如磐石、誓要斩杀二人的杀心,出现了巨大的、难以忽视的裂痕。
权衡利弊,权衡得失,权衡那无法预料的圣人意志…这一切,在陆压这位准圣巅峰大能的脑海中,不过瞬息之间便已完成。
“哼!”陆压猛地一甩袖袍,如同要将满心的不甘与怒火甩出,周身那仅存的太阳真火彻底收敛入体,但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冰冷的杀意却丝毫未减。
他目光阴鸷如毒蛇,最后扫了一眼深坑中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林峰,以及远处石壁中嵌着、同样生死不知的李长寿,声音如同自九幽寒渊中刮出的阴风,带着刻骨的怨毒:“玄都,今日便给你人教,给太清圣人一个面子!但此事,绝不算完!待本皇重整旗鼓,凝聚妖族之力,必让尔等今日所为,付出千百倍的惨痛代价!洪荒虽大,自此之后,再无你二人容身之处!”
说罢,他不再有丝毫停留,仿佛多待一刻都是煎熬。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刺目金色长虹,瞬间便洞穿了层层叠叠的破碎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那决绝离去的背影,充满了浓浓的不甘、怨毒与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惊疑。
直到陆压那霸道强横的气息彻底从这片残破的天地间消失,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那端坐于青牛背上、看似已经远去的玄都大法师的身影,才在虚空涟漪中缓缓凝实,仿佛从未离开。
他缓缓回过头,目光再次落向下方重伤垂死的林峰与生死未卜的李长寿,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蕴含着对命运长河的无奈。
他并未上前亲自救治,只是抬起枯瘦的手指,对着下方两人所在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屈指一弹。两道清蒙蒙、散发着阴阳流转、生灭不息道韵、蕴含着精纯至极生命本源气息的太极道光,悄无声息地划破虚空,精准地没入林峰和李长寿的眉心之中。
这两道光华如同最温和的春雨,瞬间稳住了他们濒临崩溃的生机,吊住了他们那如游丝般微弱的气息,暂时脱离了形神俱灭的危险,但也仅止于此。
“痴儿…大劫之幕已启,因果纠缠已深。前路漫漫,荆棘遍布,劫数难逃,路在脚下,是生是灭,是成是败,皆在汝等一念之间…好自为之。”他低声自语了一句,声音缥缈,仿佛是说给昏迷不醒的二人听,又仿佛是说与那冥冥之中、运转不休的洪荒天道听。
随后,他轻轻拍了拍座下青牛的脖颈。青牛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蕴含着大道韵律的哞叫,四蹄踏破虚空,载着他那清瘦的身影,缓缓融入一片荡漾的空间涟漪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再无丝毫痕迹,仿佛他从未在这片破碎的不周遗迹中出现过。
只留下这片死寂、破碎、满目疮痍的古老遗迹,以及两个重伤昏迷、命悬一线,却又奇迹般在准圣杀意与圣人插手下保住了性命的师兄弟。他们残破的身躯躺在冰冷的废墟中,是这场惊天动地交锋后,唯一尚存的气息。
而在那遥远的西方,极乐净土最深处,一座由无量功德金光凝聚而成、绽放万丈毫光的十二品莲台之上,一声若有若无、仿佛洞悉了东方变故的轻叹,悄然响起,随即又无声无息地消散于那宏大庄严、永恒不息的梵唱佛音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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