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蒜的酸甜滋味还在唇齿间留有余韵,生活的重心便又回到了那方小小的书桌前。出版社寄来的新资料比预想中更厚,牛皮纸文件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林晚坐在葡萄架下,小心地拆开文件袋。周编辑的汇款单和几张难得的工业券,安静地躺在书桌一角。这笔意外的“巨款”和稀缺票证,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晚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完成重要翻译任务的成就感尚在,但一种对这个年代更深层次的好奇,以及内心深处某个隐秘角落的骚动,开始悄然滋生。
她的空间里,麦子早已堆积如山,沉默地占据着那片虚无。它们来自另一个时空的馈赠,却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成了她心底一个沉甸甸的秘密。她从未想过轻易动用,那是底线。但此刻,握着这些代表着“购买力”的票据和现金,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去黑市看看。
几天后,一个天色灰蒙蒙的下午。 林晚仔细盘算了一番。她换上了一身半旧、颜色暗淡的衣裤,头发用最普通的深色头巾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将钱和票分开放置,藏在贴身的衣袋和布包夹层里。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看起来就像个最普通、甚至有些窘迫的城里妇女,这才深吸一口气,出了门。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去向,只对李姐含糊地说要去城里买点零碎。
按照前世模糊记忆和这辈子偶尔听来的零碎信息,她找到了那片位于镇上边缘、与破旧民居交织的区域。空气里混杂着尘土、煤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物品特有的霉味。行人不多,但眼神都带着几分警惕和打量。交易大多在巷子深处、门帘后,或者仅仅是擦肩而过时低声快速的交谈中进行。
林晚的心跳得很快,手心湿冷。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目光却像最灵敏的雷达,快速扫过那些隐蔽的角落。她看到了有人用粮票换鸡蛋,有人揣着明显是舶来品的尼龙袜低声叫卖,也有人面前摆着几本旧书,封面模糊。
在一个相对僻静的拐角,她看到一个蹲在地上的老汉,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的布,上面散乱地放着几个蔫了的萝卜和一小堆品相不怎么好的红薯。这看起来是最不起眼的农产品交易点。
林晚停下脚步,蹲下身,假装查看那些红薯,用不高不低、带着点外地口音的声音问:“老乡,有细粮吗?”
老汉抬起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谨慎。
林晚没有气馁,也不再追问细粮,转而指着红薯问价。她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带着普通家庭主妇的挑剔和计较。一番讨价还价后,她最终什么也没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像是失望地离开了。
整个过程,她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感官放到最大,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她看到了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紧张、快速交割的现金和票证、以及交易双方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里流通的,是生存的智慧,也是规则之外的冒险。
她不敢久留,确定没有引起任何人特别注意后,便沿着来路,低着头快步离开。直到坐上返回的班车,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物,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回实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回到家属院,天色尚早。 她先回了自己家,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才将身上那套“伪装”换下,仔细收好。那点用于伪装的零钱和票证,原封不动。
韩峥晚上回来时,见她正坐在院子里,就着最后的天光摘豆角,神情与往常无异。
“今天出去了?”他随口问了一句。
“嗯,去城里买了点零碎。”林晚抬起头,脸上带着自然的笑意,晃了晃手边装着针头线脑的小篮子。
韩峥目光扫过那小篮子,又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林晚却有些失眠。黑市那一瞥,像揭开了一层朦胧的面纱,让她更真切地触摸到了这个时代的另一面。那里有匮乏下的挣扎,也有规则外的生机。她空间里那堆积如山的麦子,在那个环境下,仿佛成了一个更具象、也更沉重的存在。
她轻轻翻了个身,看向身边已然入睡的韩峥。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稳。她的冒险,她的秘密,与他的世界如此不同,却又紧密相连。
去黑市,满足了她一部分好奇心,但也让她想到空间的那些麦子,或许找个机会出手一部分。而眼下,先用正当劳动换来的汇款和票证,以及身边这个给予她安稳的男人,才是她应该珍惜和把握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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