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林晚醒来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明晃晃的阳光透过棉布窗帘,在炕沿投下大片暖黄的光斑。她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只觉得连日来的困倦都被这一场酣眠驱散了。
身侧早已空无一人,枕头上只余韩峥睡过的痕迹。她坐起身,一眼就瞧见了炕头柜子上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拿起展开,上面是韩峥那手熟悉的、略显刚硬的字迹:「饭在灶台,柴火稳着。晚归。」
简短的七个字,让她心头一暖。他总是这样,话不多,却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帖。
披衣下炕,屋子里暖意融融。她走进厨房,灶台上果然坐着一个带盖的搪瓷盆,底下留着微弱的柴火,保持着盆里食物的温度。打开一看,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旁边小碟里放着个剥好的水煮蛋和一点酱菜。
她将粥和鸡蛋慢慢吃完,温热的食物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收拾好碗筷,想到手头还有未完成的翻译稿子,便净了手,在窗边的书桌前坐下,摊开稿纸和俄文资料,专心致志地工作起来。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照在书桌上,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时间在笔尖悄然流淌,待她终于译完一个章节,抬起头时,墙上的挂钟指针已指向下午三点。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饥饿。早餐吃得晚,中午又没进食,胃里确实空落落的。
她起身,从柜子里取出麦乳精的铁罐,舀了两勺在搪瓷杯里,冲上滚烫的开水,用勺子轻轻搅动,甜香的气息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接着,她心神微动,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红润的苹果和几个饱满的冬枣,在水龙头下仔细冲洗干净。
将麦乳精和水果放在小托盘里,她顺手打开了桌上的收音机。舒缓的音乐流淌而出,为静谧的午后增添了几分生气。她坐回炉边的椅子上,小口喝着甜暖的麦乳精,时不时咬一口清脆多汁的苹果,或是尝一颗清甜的冬枣。
炉火静静燃烧,收音机里播放着悠扬的旋律,阳光斜照进来,将屋子烘得暖洋洋的。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与安宁。甜香的麦乳精温暖了肠胃,新鲜的水果滋润了唇舌,这样悠闲自在的独处时光,让她感到格外满足。
待到身上的倦意被这温暖的午后彻底驱散,她看了看时间,也该准备晚饭了。想到韩峥晚上回来,天寒地冻的,该做点热乎有滋味的。心思一动,便决定晚上做一道麻辣鲜香的水煮肉片。
说干就干。她系上围裙,开始忙碌起来。先从空间里取出一块新鲜的猪里脊肉,逆着纹理切成薄厚均匀的肉片。加入盐、胡椒粉和少许空间泉水抓拌,让肉片吸饱水分,再打入蛋清,裹上红薯淀粉,静置待用。
接着准备配菜。几棵翠绿的小白菜洗净,一把川粉条提前泡软。然后开始制作刀口辣椒——干辣椒和花椒在锅里小火焙香,倒在案板上用刀细细铡碎,辛辣的香气立刻窜了出来。
锅里烧油,下入葱姜蒜爆香,加入豆瓣酱炒出红油。烹入料酒、酱油,倒入空间泉水熬煮成汤底。捞出料渣后,先烫熟小白菜和粉条,铺在碗底。再转小火,将肉片一片片滑入锅中,煮至变色后连汤倒入碗中。
最后撒上刀口辣椒、蒜末、葱花,另起锅烧热油,趁热一声淋在上面。顿时麻辣鲜香四溢,红油滚滚,让人食指大动。
暮色四合,院子里终于响起了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门帘被掀开,韩峥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走了进来。他刚脱下军帽,目光便习惯性地在屋内搜寻林晚的身影,一眼就瞧见她正站在厨房的灶台前,手里还拿着锅铲,似乎正在翻炒着什么。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脚步立刻转向厨房,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在做什么?别忙活了,我来。”
林晚闻声转过头,见他一脸紧张,不由得莞尔。她放下锅铲,用手背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语气轻松地说道:“没事儿,就快好了。你看,我现在皮实着呢,不像头三个月那会儿了。”
她说话时,眼神明亮,脸颊红润,确实是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模样。其实林晚心里清楚,就算是头三个月,她因为有空间泉水和灵植暗中滋养,身体底子比寻常孕妇好上许多,本不至于那么娇气。但韩峥那时简直把她当成了碰不得的瓷娃娃,紧张得不行。回想起他那段时日小心翼翼、凡事亲力亲为的样子,林晚心里非但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像浸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珍视的感觉,让她无比受用。
韩峥站在厨房门口,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仔细逡巡了片刻,确认她确实气息平稳,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勉强,紧绷的下颌线条才稍稍缓和。他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锅铲,声音低沉:“下次等我回来弄。”
虽是带着命令的口吻,但林晚听出了其中蕴含的疼惜。她笑着应了声“知道啦”,然后指了指旁边那碗已经做好的、红艳艳的水煮肉片,“喏,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闻着香吧?”
那霸道勾人的麻辣鲜香早已充斥了整个屋子,韩峥的目光落在那碗令人食指大动的菜上,又看了看身边巧笑嫣然的妻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嗯”了一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香。去坐着,这里我来收尾。”
晚饭吃得酣畅淋漓,麻辣的余味还萦绕在舌尖。韩峥收拾完碗筷,两人移步到炉边坐下,橘红的炉火将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韩峥用火钳拨弄着炉火,跳跃的火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沉默了片刻,才侧过头,看向偎在自己身旁的林晚,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晚晚,最近团里事情多,我回来的时间可能要晚些。”
林晚捧着温水,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你忙你的,家里不用担心。”
韩峥看着她恬静的侧脸,顿了顿,还是开了口:“还有,我可能需要带队出去执行个任务。”
林晚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炉火的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闪烁。
“任务?”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韩峥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任务的具体内容。他的目光沉稳,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对任务细节的缄默。他只是伸出宽厚的手掌,覆在她放在膝头的手上,轻轻握了握,“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得离开几天。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他没有明说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只给出了一个“需要离开几天”的信息。这种保留,林晚能理解。这是他的纪律,也是他不想让她过多无谓担忧的方式。她从他沉稳的语气和眼神里,读到的更多是“一切尽在掌握”的镇定,而非危急关头的凝重。
心里那根弦微微松了些,但悬着的担忧并未完全放下。她反手握住他温热粗糙的大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蜷缩了一下。
“危险吗?”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韩峥握紧了她的手,力道坚定,给人无限安心。“别瞎想,”他声音低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常规任务。我会注意,完事就回来。”
他没有正面回答危险与否,但这个回答和他沉稳的态度,已经很大程度上安抚了林晚。她知道,再多问,他也不会说,这是原则。
她低下头,将脸颊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那……你一定要小心。”她声音闷闷的,带着依赖,“早点回来。”
“嗯。”韩峥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颌轻蹭着她的发顶,“在家里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去找李姐,或者往团里值班室打电话。”
“知道了。”林晚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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