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岁的计划简洁而致命。
“这里的能源供应是一个网络结构,我会干扰几个次级节点,制造混乱。
时间只有十息。”
她通过精神链接对李牧说道。
“你的目标不是那个改造疯子,是束缚实验体的手术台控制核心。”
话音未落,她已闭上双眼。
一缕比发丝更纤细的理之力,顺着金属格栅的缝隙悄然探下,如同一条无形的灵蛇,瞬间没入了下方盘根错节的管道网络中。
下一刻,实验室边缘的几个培养皿能量供应骤然紊乱,内部的液体开始剧烈沸腾,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滋啦——嗡嗡——”
“c区三号、七号样本能量溢出!
d区五号样本生命体征消失!”
刺耳的警报和机械的报告声,立刻吸引了实验室内大部分护卫的注意。
数名手持骨质武器的改造人,立刻奔向发生故障的区域。
就是现在!
李牧如同一只蓄势已久的猎豹,从格栅上一跃而下。
他用瘸子所教的“折空”之术,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了一下身体,卸去了所有下坠的力道,落地时悄无声息,如同一片羽毛。
他的目标明确,直扑手术台的控制核心。
然而,那个正在进行操作的改造疯子反应快得超乎想象。
他甚至没有回头,其中一条手臂便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骤然伸长,前端“咔咔”变形,瞬间展开成一面由数十片锋利手术刀片组成的盾牌,精准地挡在了李牧与控制核心之间。
他缓缓转过身,四只经过改造的复眼中,闪烁着解剖样本般的兴奋与贪婪。
“又一个有趣的素材。”
他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
“你的平衡结构……看起来,比他们所有失败品,都完美。”
话音未落,战斗已然爆发。
改造疯子的攻击快如闪电,他的四肢化作了无数刀光剑影,每一击都毫无多余动作,精准地攻向李牧的关节、经脉、气血节点等所有生理要害。
他的战斗方式,就像一台最精密的外科手术机器,旨在将敌人完美地“拆解”。
李牧初时只能凭借战斗本能狼狈躲闪,在密不透风的刀网中左支右绌,瞬间被彻底压制。
周围培养皿中传来的无声哀嚎,手术台上少女绝望的眼神,以及眼前这个改造疯子冰冷的、视生命为材料的目光,彻底触动了李牧疯神血中最原始的暴戾。
理智共享机制,被动触发。
李牧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焦距,嘴角却咧开一个天真而诡异的、孩童般的笑容。
与此同时,格栅之后,李岁的眼神变得绝对冷静,宛如万年冰川。
她进入了“战场服务器”状态,庞大的战场数据流,开始通过精神链接,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李牧。
战局,在刹那间逆转。
进入疯癫状态的李牧,行动模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不再躲闪,不再格挡,而是用一种完全不合任何战斗逻辑的、如同原始部落跳大神般的扭曲舞步,迎向了那片致命的刀光。
他的身体以人类不可能的角度扭动,他的步伐毫无规律可言,时而前冲,时而倒退,仿佛一个喝醉了的疯子在手舞足蹈。
改造疯子那基于海量数据计算出的精准攻击,在面对这种毫无规律可言的动作时,彻底失去了意义。
他预判了李牧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却唯独算不出这种“疯子的即兴表演”。
数次足以致命的攻击,都以毫厘之差,擦着李牧扭曲的身体滑向空处。
“不可能……你的行动轨迹……没有逻辑!”
改造疯子第一次发出了困惑的嘶吼。
在一次近身交错中,改造疯子的一条刀臂撕裂空气,带着尖啸,直刺李牧的心脏。
这一次,李牧不闪不避,竟主动用胸膛迎了上去。
就在刀锋即将入体的瞬间,他的手指,也在改造疯子自己的胸口——其改造器官与血肉之躯最核心的连接处,用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刻下了一道扭曲的、孩童涂鸦般的疯纹。
“噗嗤——”
锋利的刀臂刺穿了李牧的左肩,带起一蓬滚烫的鲜血。
李牧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震。
但发出惊恐惨叫的,却是那个改造疯子。
“不!我的身体……啊啊啊!”
那道疯纹,是“排异”。
它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一个催化剂,瞬间引爆了改造疯子体内血肉与机械之间最根本的矛盾。
在自己惊恐的注视下,他引以为傲的改造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反向转动,锋利的手术刀片疯狂地切割着自己的身体。血肉与金属的排斥反应,从内部将他彻底撕裂。
“轰!”
他在绝望与不解中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李牧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剧烈地喘息着。
而整个据点的警报声,已经震耳欲聋。
警报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这血肉帐篷的每一寸肌理。
李牧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肩,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看也未看倒地的改造疯子,径直冲向手术台。
他无视了肩胛处传来的骨裂般的痛楚,用完好的右拳,狠狠砸向了手术台侧面的控制核心。
“砰!”
晶石面板应声碎裂,迸射出灼热的电火花。
束缚着手术台上少女,以及周围数十个培养皿中实验品的能量力场,瞬间消失。
李牧一把将昏迷的少女伶背在自己受伤的身体上,温热的血立刻浸湿了她的衣衫。
李岁则动作迅疾地穿梭于培养皿之间,将几个尚有微弱气息的幸-存者从粘稠的液体中拖拽出来。
就在此刻,整个血肉帐篷都在剧烈地颤动。
这震动并非来自内部的破坏,而源于一股从遥远天际横扫而来的、磅礴到无可比拟的愤怒意志。
“——!!”
那是一声无声的咆哮,却比任何音波都更具穿透力。
它直接作用于精神,作用于血脉。实验室内的改造护卫们动作一滞,眼中闪过本能的恐惧,就连构成这基地的活体血肉,也在这股意志下痛苦地痉挛起来。
孤辰。
他感受到了据点的毁灭。
“他发怒了。”
李岁的声音在李牧脑中响起,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这反而给了我们机会。
这个据点是活的,孤辰的怒火会让它失控。”
果不其然,那股精神冲击让血肉帐篷产生了剧烈的应激反应。
原本正在从各个通道落下的厚重合金闸门,被失控蠕动的血肉卡住、扭曲,发出了刺耳的金属呻吟。
护卫们刚刚形成的包围圈,也因脚下地面的突然隆起而陷入混乱。
“跟我来!”
李岁当机立断。
她拉起两个幸存者,目光扫过李牧。
就在刚才,被救下的伶在昏迷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以手指蘸着李牧的血,在他手心飞快地划下了一个简单而扭曲的符号。
一个李岁从未见过的符号,却让她瞬间明悟了一条生路。
她毫不犹豫地带头冲向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正随着基地的痉挛,裂开一道通往下方、散发着恶臭的缝隙。
“是废料处理区!最不稳定的路线,也是唯一的路线!”
他们带着一群半死不活的幸存者,狼狈地跃入那道裂隙,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护卫和不断坍塌的血肉通道。
脚下是滑腻的、不知由何种物质构成的管道内壁,四周的血肉管壁如同巨兽的肠道般不断蠕动、挤压,几乎要将他们碾碎。
浓烈的腥臭与腐败气息扑面而来,让几个刚苏醒的幸存者剧烈呕吐起来。
“不想死就跟上!”
李岁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通道中,压下了所有的哀嚎。
李牧背着伶断后,伤口的剧痛与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疯癫状态带来的力量正急速退潮。
他能听到身后护卫们骨质兵器划过肉壁的声音,越来越近。
“轰隆——”
前方的通道猛然收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正在闭合的排泄口,透出外界骸骨森林的惨白微光。
“冲出去!”
李岁用尽全力将幸存者们一个个推了出去。
李牧则在最后关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身朝着追兵的方向斩出了一道蕴含着“裂界刀”刀意的掌风。
虽然微弱,却成功地让后方的血肉通道产生了一瞬间的坍缩。
就在通道彻底闭合的前一刻,他抱着伶,从排泄口狼狈地翻滚了出去,重重摔在据点外的骸骨地面上。
身后传来整个血肉帐篷彻底坍缩的沉闷巨响,如同一个巨兽的临终悲鸣。
他们不敢停留,拖着幸存者们,逃入了骸骨森林更深处。
直到找到一个由巨兽头骨形成的、相对隐蔽的洞穴,才停下脚步。
刚一进入洞穴,李牧便再也支撑不住,疯癫状态彻底退去,剧痛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眼前一黑,陷入了半昏迷。
李岁看着重伤的李牧,又看了看洞穴里那十几个目光呆滞、蜷缩在角落、连自理都做不到的幸存者,第一次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压力。
希望是如此沉重,竟成了此刻最大的累赘。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骨片刮擦岩石的声音响起。
李岁警惕地望去,只见那个名叫伶的少女已经醒来。
她的声带似乎在实验中被彻底摧毁,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挣扎着爬到洞穴的石壁前,用一块锋利的骨片,在上面刻画着什么。
月光从头骨的眼眶中照入,映亮了石壁。
那是一副简陋但异常清晰的地图。
地图的线条扭曲,仿佛活物,而终点处,则是一个用血迹描绘出的、巨大而搏动的心脏标记。
伶转过头,看着李岁,眼中没有绝望,只有恳求与复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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