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这太冒险了……”
李岁虚弱的声音在精神链接中响起,充满了担忧。
“它的力量……会同化一切。”
李牧没有回头,只是紧了紧握刀的手,低沉地回应:
“这是唯一的路,信我。”
话音落定,他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意志。
“斩!”
一声暴喝,他对着虚空中感应到的旋律核心,猛然挥出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刀。
他手中的剔骨刀仿佛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纯黑色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空间裂缝。
它无声地划破虚空,所过之处,连“死寂”本身都被斩开,留下一道短暂的、绝对的“无”。
然而,当这道裂缝抵达旋律的核心区域时,预想中的崩溃并未发生。
那扭曲的旋律仿佛一个无底的漩涡,一个兴高采烈的饕餮,非但没有被斩断,反而主动“拥抱”了这道裂缝。
它瞬间“学习”并“理解”了“斩断”这一概念,并将其化为自身乐章中的一个新音符。
下一刻,一股荒谬到极致的意念,顺着李牧与刀意的链接,狂暴地反冲回他的识海——“斩断自我存在”。
“我……是谁……”
李牧的意识、记忆、乃至灵魂本身,都开始被这股借来的力量强行撕裂。
他想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七道鲜血同时从眼、耳、口、鼻中喷涌而出。
“不……别……”
他口中发出无意识的破碎音节。
就在他的神魂即将被彻底撕碎的瞬间,眉心那枚一直沉寂的【混沌骨片】猛然震动,发出一股深沉、古老的嗡鸣。
它如同一块亘古不变的礁石,在概念的狂涛中强行锚定了李牧的“存在”,将那股“斩断自我”的反噬之力尽数吸收。
在吸收的过程中,一股被旋律同化、属于其最原始核心的记忆碎片,也被混沌骨片一并“过滤”并呈现在李牧的脑海中。
他看到了一片无形的壁障前,一个沐浴在神王链特有光辉中的模糊身影。
那身影无比威严,却又充满了不甘与疯狂,正对着壁障发出绝望的咆哮。
“混沌……背叛!
我的道……绝不会……止步于此!”
咆哮声未落,无尽的扭曲音符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般将他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李牧体内的【神王骨】对这幅景象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发出一阵阵穿透灵魂的悲鸣,仿佛在哀悼一位同类的陨落。
一个念头瞬间贯穿了李牧的脑海:
这“道诡异仙”的前身,竟是一位与九位爷爷同级别的神王链强者!
幻象消失,反噬的余波彻底爆发。
李牧双眼翻白,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哐当!”
剔骨刀掉落在地,恢复了原本生锈的模样。
“李牧!”
李岁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脸上写满了彻底的绝望。
李牧倒下的瞬间,李岁的心也跟着沉入了无底深渊。
她扑到他身边,指尖颤抖地探向他的鼻息。
气息尚存,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的神魂在方才那记恐怖的反噬中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此刻正陷入最深沉的昏迷。
“李牧……”李岁焦急地呼唤,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就在此时,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剧变。
那段原本只在脑海中无形回响的扭曲旋律,仿佛因李牧那鲁莽的一刀而被彻底激怒。
它不再满足于被动的精神侵蚀,而是开始显化于现实。
整个寂静舞台所在的虚空,都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高频率“振动”起来,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紧接着,旋律的音量、复杂度和侵蚀性陡然提升了十倍不止。
它不再是单一的曲调,而是在一瞬间,分化、裂变、交织成了由亿万个矛盾音符构成的宏大交响。
每一个音节都在讲述一个不同的、充满了悖论与疯狂的故事,每一个乐句都在描绘一幅神明陨落、星辰崩碎的末日图景。
这不再是侵蚀,而是灌顶。
信息的洪流狂暴地冲刷着李岁的理智防线,她感觉自己的思维随时都会被这恐怖的交响乐撕成碎片,沦为其中一个疯狂的音符。
“唔……”
她闷哼一声,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也就在这一刻,这段被激怒的旋律,以她和李牧为绝对中心,迅速地编织、凝固。
它化作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的“囚笼”。
李岁立刻感觉到,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了。
不是物理上的隔绝,而是一种更根本的、概念层面的剥离。
她感知不到空间,触摸不到法则,甚至连对“外界”这个概念的认知,都开始变得模糊。
他们被装进了一个由纯粹疯狂构成的盒子里。
“必须出去!”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炸响。
李岁当机立断,不再犹豫。
她将昏迷的李牧小心地背到自己瘦削的背上,用布带牢牢固定,然后选定一个方向,拼尽全力向前冲去。
然而,她跑了许久,跑到双腿都开始发软,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从未改变。
那把石化的古琴,始终在她前方不远处,仿佛一个永恒的坐标,嘲笑着她的徒劳。
无论她朝哪个方向,无论她跑得多快,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物理逃离,失败。
李岁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冷静。
她放下李牧,双手在面前结印,调动体内残余的理之力,试图构筑一个最简单的空间道标,进行短距离传送。
银白色的逻辑符文在她指尖流淌、成型。
然而,就在道标即将稳固的瞬间,虚空中的旋律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
那些疯狂的音符如饥饿的蝗虫般扑了上来,强行扭曲、篡改、重写了道标的底层逻辑。
原本指向前方的空间道标,在一阵刺耳的变调后,猛然调转方向,变成了一个指向她自己的攻击术式。
一道凝练的秩序之矛凭空出现,携着毁灭性的力量,直刺她的眉心。
李岁脸色剧变,仓促间侧身闪避,秩序之矛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剧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空间跨越,失败,甚至会转化为对自身的攻击。
她脸色苍白,放弃了所有物理层面的尝试。
她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尝试将自己的精神体投射出去,用神识寻求囚笼的边界与弱点。
然而,她的神识刚一离体,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猛地弹了回来。
那透明的“旋律之墙”上,瞬间浮现出成千上万张哀嚎、扭曲的面孔,它们无声地张着嘴,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精神脱离,同样失败。
经过数次尝试,李岁终于得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这个“旋律囚笼”同时作用于物理和精神层面。
任何“逃跑”的意图,都会被囚笼的法则扭曲成无效的自我循环;任何“对抗”的行为,都会被它“学习”并转化为对自身的攻击。
这是一个完美的、没有门的监狱。
不断加剧的旋律侵蚀,已经不再满足于信息洪流的冲击,而是开始直接攻击他们的人格和记忆。
李岁别无选择,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力量,全部用来支撑起一个薄如蝉翼的“理智”护盾,将两人笼罩其中。
透明的护盾上,银白色的逻辑符文缓缓流转,勉强将那疯狂的交响乐隔绝在外。
但每一次音波的冲击,都会让护盾剧烈地震颤,消耗着李岁本已见底的精神力。
她背靠着昏迷的李牧,感受着他微弱的体温,眼神中最后一点希望之光,也渐渐被决绝所取代。
在这座无形的监牢里,等待他们的,似乎只剩下被活活耗尽精神、最终被旋律同化成新标本的结局。
她的力量,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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