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独眼仅仅睁开了一瞬,又在过量神源的催化下,连同整块血肉迅速化为一滩腥臭的脓水,融入了脚下漆黑的泥土。
一场虚惊。
但这短暂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此地绝非善地,哪怕是这片看似纯净的光之雪堆,也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它本身应该是无害的。”李岁盯着那团仍在绕着李牧盘旋的“小星星”,冷静地分析道,“它的本质过于纯粹,就像一滴催化剂。任何靠近它的东西,都会被加速其自身演化的进程。稳定的会更稳定,而不稳定的……就会像刚才那块肉一样,直接崩溃。”
她的话让李牧立刻明白了这团光质生命的危险性。它是一柄双刃剑,一个移动的“进化源泉”,也是一个行走的“突变风暴”。
“我们得继续走。”李牧做出决定。留在这里,只会引来更多不可预测的畸变。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们再次启程深入时,那团小星星竟也好奇地跟了上来,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个有点怕生却又忍不住好奇的孩子。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个“小向导”带来的意外好处。
只要它在附近,那股无处不在、压抑得令人发疯的“憎恨”气息,就会被它纯净的能量场中和掉大半。虽然依旧阴冷,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都在用钢针猛刺神魂。
连半疯半癫的千幻道人,神智都清醒了不少,至少不再抱着祸斗的大腿,哭诉自己当年错过了发财的机会。
他们仿佛顶着一个移动的“安全区”,在这片绝望的坟场中艰难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堵由扭曲金属和石化血肉胡乱堆砌而成的巨大墙壁前,彻底挡住了去路。墙壁上铭刻着无数复杂的、风格极其古老的符文,李牧一眼就认出,那与九位爷爷偶尔展露的力量同源,是属于神王时期的禁制。
它阻止着墙内与墙外的一切。
“没路了。”千幻道人面如死灰。
李岁也蹙起了眉,她能感觉到这禁制的力量虽然在万古岁月中流逝了九成九,但依旧不是他们现在能撼动的。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那个跟在后面的小星星,似乎是玩腻了,又或许是被墙壁上残留的神王气息所吸引,它晃晃悠悠地,像一颗小小的流星,径直撞了上去。
“小心!”李牧下意识地喊道。
然而,预想中的能量爆炸并未发生。那团光质生命体本身并没有多强的物理冲击力,但它蕴含的纯粹神源能量,恰好是维持这座古老禁制运转的“能源”之一。
它的注入,如同一瓢冷水倒进了滚沸的油锅。
整面墙壁上的符文在一瞬间被点亮到极致,随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刺耳的哀鸣。能量过载了。
“咔嚓——”
在墙壁的最中央,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缝隙,缓缓裂开。
缝隙之后,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是一个巨大的、空旷到令人心慌的洞穴。这里没有外面那些血肉模糊的残骸,地面干净得诡异。但洞穴中,却堆满了无数破碎的、由神级材料打造的“玩具”。
一个用星辰沙砾捏成的沙盘,被人从中捏碎,里面的微缩星辰早已黯淡无光。一个由无数法则符文构成的魔方,被暴力撕裂,扭曲的法则之力仍在逸散。还有一柄本该是神器的微型长枪,被硬生生折成了两截,随意地丢弃在角落。
这里不像坟场,更像一个被彻底摧毁的、属于神明子嗣的……娱乐区。
“这……这是……”千幻道人看得目瞪口呆,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断裂的神枪,却又被其上残留的恐怖气息吓得缩了回来。
他退了两步,后背靠在了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却忽然感觉有些硌人。他疑惑地回头,随即,他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在那光滑的金属墙壁上,被人用指甲深深地划出了一行行扭曲的、充满了无尽不甘与痛苦的字迹。
“为何抛弃我?”
“我明明很乖。”
“母亲,再看我一眼。”
“……好痛。”
这些字迹并非一种,而是成千上万,层层叠叠,每一道划痕都仿佛在泣血。
饶是千幻道人这等坑蒙拐骗、没心没肺的江湖老油条,在看到这些绝望的遗言时,也瞬间沉默了,眼眶竟不自觉地有些发酸。
李牧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些字迹上。
这一刻,他体内的血液再次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但这一次,并非因为憎恨,而是一种深切到极致的悲哀与愤怒,如同潮水般从心底涌起。
他看着那些幼稚而绝望的笔迹,仿佛能看到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在这冰冷的、巨大的囚笼里,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永远不会到来的目光,最终在不甘与痛苦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墙上留下自己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怪物。
而是一群被遗弃的、疯狂的、渴望母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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