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武馆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随着“吱呀”一声,缓缓关上。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门外,是凝固的死寂。
长街之上,狼藉一片。
剑气与掌风的余威仍在空气中丝丝作响,如同无形的毒蛇。
断裂的旗幡,破碎的砖石,还有几处商铺燃起的火苗,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激战的恐怖。
街的这头,蔺惊弦捂着胸口,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却如同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地钉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堂堂沧浪剑盟少盟主,正道百年不遇的剑道天骄,竟然被一个臭棋篓子悔棋时弹出的棋子,破了自己蓄势已久的杀招?
这比被那白衣妖女正面击败,还要荒谬一百倍!
“你……究竟是谁?”
蔺惊弦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没有看街对面的女子,而是对着那扇门,更像是在对自己发问。
然而,门内只有寂静。
街的那头,那名白衣女子——燕白露,同样俏脸冰寒,嘴角一丝尚未拭去的血迹,为她清冷的气质平添了几分妖异的美感。
她没有回答蔺惊弦的问题,因为她的内心,正翻涌着比蔺惊弦更加剧烈的惊涛骇浪。
牵星盘那堪称自毁的疯狂旋转,以及神魂被那片混沌因果刺痛的感觉,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
找到了。
解开自己身上《九转轮回魔典》反噬宿命的……钥匙!
这个看似无赖、懒惰、市侩的男人,才是这座小镇,乃至整个天下最大的秘密。
“他,是我的。”
燕白露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她的目标,已经从不远处的申屠,转移到了这个近在眼前的“顾长乐”身上。
蔺惊弦闻言,怒极反笑:
“魔道妖女,好大的口气!
你以为凭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就能从我剑下逃生吗?”
“骗子?”
燕白露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可怜的傻子。
“你连自己败给了什么都不知道。
就凭你,也配当我的对手?”
“你!”
蔺惊弦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手中长剑嗡嗡作响。
然而,燕白露却完全没有再战的意思。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木门,身影一晃,如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街角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蔺惊弦一个人,持剑立于长街中央,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而滑稽的英雄。
“可恶!”
他一剑劈在地上,碎石飞溅,却只换来更大的空虚。
就在这时,死寂的街道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划破了。
“天杀的!哪个挨千刀的在我家铺子门口练功啊!”
只见包租婆刘翠花从一片烟尘弥漫的废墟里冲了出来,她原本整洁的裁缝铺此刻塌了半边,一匹刚做好的上好绸缎被剑气划成了几段破布。
她忘了恐惧,也忘了什么高手,手里抄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大裁缝剪刀,指着空无一人的天空破口大骂:
“打架就打架!
拆老娘的铺子干什么!
不知道布料很贵吗?工钱很贵吗?
我儿子下个月的束修还没着落呢!赔钱!你们给我滚出来赔钱!”
泼辣的骂声响彻云霄,让蔺惊弦那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紧接着,更多的“幸存者”从废墟里钻了出来。
“妙啊!实在是妙!”
醉风楼的二楼窗口,半个身子探出来的说书人百里说,不顾头顶摇摇欲坠的房梁,奋笔疾书。
“正邪大战,天崩地裂!安乐镇百业凋敝,民不聊生!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他旁边的舌尖叟则捧着一个被震裂的酒杯,满脸陶醉:
“不,你没闻到吗?空气中,除了杀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酱香味……
这说明,刚才的掌风,一定经过了某个酱菜缸!”
“都给我闭嘴!”
刘翠花两眼通红,剪刀遥遥指着他们。
“你们两个也是帮凶!天天在这里胡说八道,把这些瘟神引来!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老娘跟你们没完!”
整条长街,瞬间从高手对决的战场,变成了一地鸡毛的菜市场。
就在这片混乱的顶点,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从街口传来。
一队身着黑色劲装、腰佩制式长刀的武者,迅速封锁了街道。
他们行动间悄无声息,纪律严明,与周围的混乱景象格格不入。
为首的,是一名长发高高束起,面容冷峻的女子。
她一步步走入废墟,锐利的目光扫过狼藉的街道、气急败坏的刘翠花、以及持剑僵立的蔺惊弦,最后,落在了懒人武馆那扇完好无损的木门上,眉头紧紧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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