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休那意味深长的微笑和招手的动作,陆清风浑身一震,瞬间将之前所有的焦灼与不安抛到了九霄云外。
前辈这是……
要对我委以重任了!
他脑中立刻闪过无数话本里的经典桥段:
高人于危难之际,觅得天命之人,传授惊天妙计,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而自己,正是那个被选中的天命之人!
陆清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一种即将参与到惊天伟业中的神圣感,快步走上前,对着顾休肃然抱拳:
“前辈,有何吩咐,晚辈万死不辞!”
顾休看着他那副恨不得当场引颈就戮的模样,眼皮跳了跳,默默将心中“你脑子是不是有坑”的吐槽咽了回去。
他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刚泡好的粗茶,递到陆清风面前。
“喝口茶,润润嗓子。”
然后,他自己也端起一杯,望着院墙外那片喧嚣的天空,幽幽叹了口气。
“茶是好茶,可惜了这镇子。
本是安乐之地,如今却被一些宵小之辈,搞得乌烟瘴气。
可叹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草民,除了看着,又能如何呢?”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陆清风的脑海中炸响。
前辈……
前辈这是心怀苍生,不忍见生灵涂炭,才借此点化我啊!
他瞬间将顾休的话翻译成了另一层意思。
安乐镇的麻烦,绝不仅仅是一个贪官污吏那么简单,其背后必有更大的黑幕!
而我辈侠义之士,岂能坐视不管!
“前辈!”
陆清风激动地追问道。
“您此话何意?
莫非……莫非这苟诚背后,还有天大的文章?”
顾休端着茶杯,故作高深地瞥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街头巷尾说八卦的神秘语气道:
“我也是道听途说……
听说啊,只是听说……
那位县尉大人,最近凭空得了一大笔黑心钱,还跟某些‘不干净’的江湖人有染……
唉,天机不可泄露,言尽于此,言尽于此。”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只是吹着茶水,一副“我只是个无辜的吃瓜群众”的表情。
陆清风却已然脑补出了一场官匪勾结、草菅人命的滔天大案。
就在这时,顾休站起身,端着那叠厚厚的情报废稿,走向了厨房门口的灶台。
“天冷了,正好,烧点废纸取暖。”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做出要将纸张塞进灶膛的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他脚下“一滑”,仿佛被一块看不见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一步。
“哎哟!”
哗啦——
他手中的一叠纸瞬间脱手,如同天女散花般,洋洋洒洒地飘落一地。
“哎呀呀,老胳膊老腿了,不中用,不中用。”
顾休嘴里抱怨着,手底下却“慌忙”地将大部分散落的纸张胡乱扫成一堆,看也不看就往灶膛里塞。
“都是些陈年旧账,留着也是碍眼,烧了干净!”
陆清风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去捡。
就在他弯下腰的瞬间,一阵“恰到好处”的穿堂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卷着地上的纸页打了个旋。
大部分废纸都被吹进了灶台,偏偏就有那么三五张,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轻飘飘地落在了陆清风的脚边。
陆清风下意识地捡起那几张纸,只随意扫了一眼,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纸上,用万商钱庄特有的精细笔迹,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一笔笔盐铁走私的账目,以及数笔指向城外“废弃义庄”的大额资金流向!
罪证!
这是铁证如山!
“前辈……我……”
陆清风拿着那几张纸,手都在颤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头,却见顾休已经烧完纸,拍了拍手,又回到了躺椅上,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天意!
这一定是天意!
是前辈借天地之力,将罪证送到我的手上!
陆清风再无半分怀疑,他珍而重之地将那几张纸塞入怀中,转身就冲出了武馆,直奔街对面的师兄蔺惊弦而去。
蔺惊弦见他神色激动,形迹可疑,本想呵斥几句,却被陆清风一把拉到角落。
“师兄!你看!”
听完陆清风添油加醋地汇报了“前辈的指点”和“天降的罪证”,又亲眼看到了那几张记录详实的账目,蔺惊弦那张冰山似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第一丝裂痕。
他仍是半信半疑,但“官匪勾结”、“废弃义庄”这几个字眼,已经成功触动了他那根名为“正义”的神经。
客栈顶楼,燕白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从顾休那声恰到好处的叹气,到递茶时的故弄玄虚,再到那阵诡异得仿佛被人牵着线的穿堂风……
她一个字都不信这是巧合。
“装神弄鬼。”
她红唇微启,吐出四个字,眼神里的讥诮更浓了,但对那个男人的兴趣,却已然提升到了最高。
这等操控人心的手段,比单纯的武力可有趣多了。
武馆后院,危机暂时被转移,顾休却没闲着。
他从厨房里找出一包晒干的艾草,又混了些寻常的香料,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递给了石敢当。
“敢当,后院的柴火有点潮,你去一趟城西的‘三味药铺’,就说我让你去取之前订好的‘引火藤’,把这个顺便带过去。”
“引火藤?师父,咱家没订过这玩意儿啊?”
石敢当一脸茫然。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顾休不耐烦地摆摆手。
“哦哦,好!”
石敢当不敢再问,捧着那个散发着特殊香料味的油纸包,听话地出门了。
他前往城西药铺的路线,“恰好”要经过蔺惊弦与陆清风所在的客栈楼下。
客栈里,蔺惊弦正皱着眉,反复研究着那几张“罪证”。
忽然,他鼻子微微一动,一股奇特的、带着草木和某种说不清的腥气的味道,顺着窗户飘了进来。
这味道……
蔺惊弦的眼神瞬间一凛!
他曾追查过一门专以活人精血炼丹的邪道功法,其炼丹时所用的一种辅料,散发出的正是这种极为相似的气味!
他猛地看向窗外,正看到那个憨厚的“伙房武圣”石敢当,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油纸包,从楼下快步走过。
气味,正是从那包裹中传来的!
物证、人证、再加上这无法作伪的邪道气息!
蔺惊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中寒光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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