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转过身，冷笑一声：“哼，你父皇这个人啊，最是在乎他的权力不过。当初立储之事，你父皇最忌惮的，就是跟他一母同胞却更受先皇和太后喜爱的，你九皇叔。
如今，他虽然也不想让你，和你几个弟弟夺他的权，却让你们明争暗斗，他最终获利。可是你们毕竟不像你皇叔那样拥有实权，所以，你父皇最忌惮的，还是他。
等到谢烬寒回来，你父皇就会把所有的重心放到对付他身上，到那时，就是我们施展拳脚最好的时候。”
“我懂了母后，原来如此啊，等父皇和皇叔两败俱伤时，就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太子恍然大悟，心中暗自窃喜，等九皇叔回来，距离自己当皇帝的日子也不远了。
贵妃宫中，还有如妃宫中也大体如此，几股势力都等着谢烬寒回来。
等待着再一次的宫变。
只有永寿宫中，略有些不同。
“真的！寒儿胜了！”
“是是是，咱们王爷啊，马上就要凯旋而归了！”
秦嬷嬷跟如今的太后，皇帝和谢烬寒的生母道喜。
“好好好，平安回来就好，你都不知道，寒儿这三年在外打仗我都快担心死了。”
“是啊，终于回来了。”
“唉。”太后叹了口气，“其实，不回来也好。”
太后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她深知皇帝心性，大抵这回回来，也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太后如今也快六十了，人老了，心软了，最见不得的就是骨肉至亲相互残害。
但她也明白，这就是皇室的命。
她当初选择扶持谢子轩继位而不是谢烬寒，一是因为谢烬寒不喜欢皇位，但更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太后自己也看的明白，谢子轩的性格的确更适合当皇帝。
况且骨肉之间，她也不愿最后落个你死我活的悲惨下场，自己的小儿子不愿意当，那就大儿子来。
太后心里明白，谢子轩不会容忍，身边有谢烬寒这么一个强大，又掌握实权的弟弟。
可是她也没什么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做不到眼看大儿子将小儿子赶尽杀绝，也做不到看着小儿子毫无自保的能力任人宰割。
所以有战争出现，谢烬寒守卫边关，天高皇帝远，这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些年，即使她再想小儿子，也从未写过一封家书问他安好。
只靠着频频传来的捷报，知道他安康。
这次与北凉的战役结束，算是在谢子轩上位后彻底肃清了外敌，起码短期内天下太平。
所以接下来，谢子轩可能就会收拢权力，届时，势必两败俱伤。
若是不想争个你死我活，谢烬寒让出兵权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就算真的让出兵权，谢子轩就会放过他吗？
太后说不准，可是她心里明白，应是不会的。
谢子轩不像他父皇，也不像自己，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冷心冷性之人。
太后怪不了谢子轩，自己这个儿子成了这般个性，与她和先皇，与他生长的环境都逃脱不了关系。
先皇是更加喜爱谢烬寒，也动过想要立他为储的念头，可是先皇最中意的人选一直是谢子轩。
不仅是他的嫡长子，更是他寄予厚望的儿子。
对谢子轩从小要求很高，大多都是交给历代帝师大儒，严加管教。
自己也对谢子轩甚为严厉，希望他能做一个合格的皇帝。
明渊帝对谢子轩是严父，更像是老师。
而对谢烬寒则是慈父，作为明渊帝的老来子，更像是承欢膝下的孙子辈。
所以从小就放到身边亲自教养，但谢烬寒的天赋极高，从小学什么都很快，明渊帝特别有成就感。
走到哪儿都带在身边，逢人就夸赞，这些都是谢子轩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其实最初的谢子轩，并没有对这个幼弟有什么别的心思，自己已经成婚后谢烬寒才出生，他一直都把谢烬寒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
那时候自己和妻子还没有孩子，所有对小孩的喜欢期盼都投射到谢烬寒身上。
谢子轩一直都特别喜欢这个弟弟，甚至有时再忙，都会抽空去母后宫中看望谢烬寒。
对于谢子轩而言，谢烬寒也算得上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跟小谢烬寒一岁的长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那种初为人父的欣喜还是在谢烬寒身上体会到的。
正是因为见证了谢烬寒的成长，他才更加明显的感受得到谢烬寒的天资非凡，以及父皇对谢烬寒的疼爱。
只不过在谢烬寒十二岁之前，他都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朝中有人建议明渊帝立储。
一切都变了。
那时的明渊帝已经快到耳顺之年，身体依旧康健，大抵撑到谢烬寒及冠没什么问题。
朝中战皇后一派的认为谢烬寒更得明渊帝喜欢，很少有站自己的。
除了贵妃的大皇子一派，如妃的三皇子，其他妃嫔的六皇子，七皇子，剩下的大多都是谢烬寒。
六皇子先天体弱，七皇子最好风流，都没什么竞争力，母族的实力实力也不强。
唯一能争一争得就是他们四个皇子。
但在谢子轩眼中，只有谢烬寒能与他一争这储君之位。
同样是嫡子，同样是精心培养的天之骄子，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偏心谢烬寒？
为什么？
谢子轩想不通，为什么同样都是父皇母后的孩子，差距却这般大。
他不接受，既然你们不给，那我偏要抢！
谢子轩的偏执、冷漠，归根结底还是生在了皇室，如果没有那个位置大抵也没有什么事端。
谢子轩也会把谢烬寒当作自己的孩子好好爱护，他依旧是谢烬寒心中最敬重的兄长。
三年，谢子轩用心潜伏了三年。
直到谢烬寒十五岁随先皇明渊帝御驾亲征，没有任何人怀疑他。
没有任何人发现，明渊帝身体表面虽然硬朗，但实则内里虚空。
谢子轩借着大皇子的仁孝，买通了大皇子身边的宫人，每次大皇子带给明渊帝的滋补佳品都被事先涂了毒。
大皇子每次送的膳食补品，不仅有专人试毒试不出，银针也检测不到，每次的剂量都很少。
直至三年后，明渊帝亲征时，毒发身亡。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谢子轩，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的人。
明渊帝死前，其实隐约猜测得到。
大皇子不可能这般明显，三皇子身边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其他皇子多少愚蠢。
再加上自己有皇后嫡子，明渊帝不愿意相信，但他也明白，谢子轩只能是唯一人选。
临终时，明渊帝也在恍惚，是否只有像谢子轩这样的人，才配当皇帝。
可是这般冷心冷性的人，真的会好过吗？
他没有再下令追查，这是作为父亲，最后的保护。
保护他，不受世人唾骂，保护他，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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