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天幕被邪煞屏障染得愈发浓重,官驿外的黑色火墙滋滋作响,每一次收缩都让空气里的阴寒又重几分。沈砚辞半跪在地,掌心死死按着发烫的天枢石,玉面与地面接触的地方裂开细缝,白光顺着裂缝蜿蜒游走,却在触及邪煞屏障时被瞬间吞噬。他喉头一阵腥甜,刚咽下的血又涌到嘴角,视线里的玄阴教骑兵开始模糊,只有肩膀上被邪焰燎过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那痛感像有无数细虫在啃噬骨头,顺着血脉往心口爬。
“沈公子!撑住!”拓拔雪的声音从混战中传来,她的长刀已经卷了刃,铠甲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依旧死死挡在官驿门口,将冲过来的玄阴骑兵一一劈退。太子李承乾的银色铠甲也染满了黑血,他策马绕到面具人身后,长枪直刺对方后心:“妖贼!分心之时,还不束手就擒!”
面具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侧身避开长枪的同时,反手一道黑焰拍向太子坐骑。战马受惊嘶鸣,前蹄扬起,太子险些栽倒,面具人趁机后退数步,目光突然死死盯住邪煞屏障外——那里竟传来一阵细碎的雷光,伴随着比玄阴骑兵更沉、更密的马蹄声,像是有闷雷在云层下滚动。
“那是……”沈砚辞眯起眼,勉强看清屏障外的景象:一队黑甲骑兵正缓缓逼近,他们的铠甲比玄阴教骑兵更厚重,甲胄缝隙里不是黑雾,而是跳动的淡紫色雷光,旗帜上的黑色骷髅旁,还缠绕着一道扭曲的雷纹。为首的骑兵同样戴着面具,却是一张暗金色的鹰面,手里握着一柄泛着雷光的长戟,戟尖每颤动一下,就有细碎的雷弧落在地上,将焦土炸出小坑。
面具人(玄阴教首领)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反而多了几分忌惮:“雷煞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教主明明说……”
“教主的命令,轮不到你质疑。”鹰面人的声音像是金属碰撞,隔着邪煞屏障都能穿透过来,他抬手一挥,身后的雷煞卫立刻列成阵型,长戟上的雷光骤然暴涨,竟直接劈向邪煞屏障!
“轰隆——”
雷光与邪煞碰撞的瞬间,黑色屏障像是被撕裂的破布,发出刺耳的嘶鸣。官驿里的百姓吓得尖叫,王小六赶紧举起九龙玉钥,玉钥的白光再次亮起,护住门口的孩子:“沈公子!这队人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他们的雷光……能破邪煞!”
沈砚辞心里一动,刚想撑着起身,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是林婉清。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脸色依旧惨白,却强撑着坐起身,目光紧紧盯着雷煞卫的方向:“那是雷煞卫……玄阴教里专门看管雷煞碎片的卫队……我爹的卷宗里写过,雷煞碎片的力量最暴烈,必须用雷光束缚……他们既然来了,说明雷煞碎片……也在鹰面人手里!”
“四块碎片,他已经有三块了?”拓拔雪刚砍倒一个玄阴骑兵,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那我们岂不是……”
话音未落,官驿里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之前被毒针射中的那个小男孩,脸色已经黑得像墨,嘴唇发紫,呼吸越来越微弱。玄机子正用银针扎他的穴位,额头上满是冷汗:“不行!毒已经侵入心脉了!我的草药只能暂时压制,除非有地脉的纯净之力中和……可沈公子现在……”
沈砚辞低头看向掌心的天枢石。玉面的温度已经快赶上烙铁,他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每多催动一分地脉之力,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疼。可他看着孩子母亲跪在地上哭求的模样,再看林婉清担忧的眼神,突然咬紧牙关,将天枢石往地上按得更紧:“我来……撑得住。”
“别!”林婉清赶紧拉住他,指尖触到他滚烫的手腕,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地脉之力反噬会要命的!你已经流了这么多血……”
“百姓不能死,你也不能死。”沈砚辞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抬头看向玄机子:“道长,告诉我怎么引地脉之力入孩子体内。”
玄机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你将天枢石贴近孩子心口,集中意念引导白光……但你要注意,一旦力量失控,不仅救不了孩子,你自己也会被地脉之力反噬!”
沈砚辞没再说话,撑着墙慢慢走到孩子身边,蹲下身,将天枢石轻轻贴在孩子胸口。他闭上眼睛,努力忽略身体的剧痛,集中所有意念去感受地脉的流动——像是有一条温热的溪流在地下奔涌,顺着天枢石传到他掌心,再往孩子体内流去。
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脸色也慢慢褪去黑色,恢复了一点血色。可沈砚辞的嘴角却不断溢出血,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厮杀声、哭喊声都开始远去,只有天枢石传来的温热感还在提醒他:不能倒下。
就在这时,鹰面人突然对着面具人(玄阴首领)发起了攻击!
长戟带着雷光直刺面具人胸口,面具人猝不及防,只能狼狈躲闪,怀里的水煞碎片险些掉在地上:“你疯了!我们都是玄阴教的人!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教主只说要集齐碎片,没说要留着你。”鹰面人冷笑一声,长戟横扫,将面具人的黑色长袍划开一道口子,“你私自调动玄阴骑,还想独占水火碎片,真以为教主不知道?”
面具人脸色骤变,突然从怀里掏出火煞碎片——那是之前林墨留下的,后来落在玄阴教手里——往空中一抛:“既然你不让我活,那我们就一起死!邪煞归位!”
火煞碎片与水煞碎片在空中相撞,黑色的邪力瞬间暴涨,竟与鹰面人长戟上的雷光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又黑又紫的龙卷风,朝着官驿的方向卷来!
“不好!碎片力量失控了!”林婉清大喊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玄机子按住。
太子立刻策马冲过去,长枪刺向龙卷风:“拦住它!不能让它伤到百姓!”
拓拔雪也跟着冲上去,长刀劈向龙卷风的边缘,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重重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沈砚辞看着越来越近的龙卷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天枢石能引地脉之力,或许也能暂时压制碎片的失控力量?可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催动天枢石对抗龙卷风?
就在这时,王小六突然跑过来,将九龙玉钥塞进他手里:“沈公子!之前玉钥能挡邪焰,说不定能和天枢石一起用!我来帮你!”
沈砚辞看着王小六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的九龙玉钥——玉钥的白光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纯净的力量,与天枢石的温热感隐隐呼应。他咬了咬牙,将玉钥贴在天枢石上,再次集中意念:“道长!帮我稳住力量!”
玄机子立刻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贴在天枢石上:“我用符纸暂时稳住地脉之力!你只管引导!”
符纸刚贴上,天枢石和九龙玉钥突然同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像是一轮小太阳,将整个官驿都笼罩在里面。白光顺着沈砚辞的手臂流遍全身,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反噬痛感,也将逼近的龙卷风挡在了外面。
鹰面人看到这一幕,眼里满是震惊:“怎么可能?九龙玉钥和天枢石居然能共鸣?”
面具人趁机后退,想要趁机逃走,却被太子的长枪挡住去路:“想跑?没那么容易!”
可就在这时,龙卷风突然发生了变化!黑色的邪力和紫色的雷光开始分离,火煞碎片和水煞碎片从龙卷风里掉出来,落在地上,而雷煞碎片——那枚泛着淡紫色雷光的碎片,却从鹰面人的铠甲里飞了出来,朝着天枢石的方向飞去!
“碎片要自己归位?”林婉清瞪大了眼睛,“我爹的卷宗里说过,四块煞碎片本是一体,若遇到纯净的地脉之力,会自动聚合……”
沈砚辞心里一惊:如果碎片聚合,玄阴教的人肯定会拼死抢夺,到时候不仅官驿里的百姓危险,整个长安都可能遭殃!
他赶紧想收回地脉之力,可天枢石和九龙玉钥的共鸣已经不受控制,白光越来越强,雷煞碎片飞得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落在天枢石上。
鹰面人突然发了狠,举起长戟朝着沈砚辞冲过来:“碎片是教主的!谁也不能抢!”
拓拔雪刚想站起来阻拦,却被一个玄阴骑兵缠住。太子也被几个雷煞卫围住,根本分身乏术。
沈砚辞看着冲过来的鹰面人,又看了看即将落下的雷煞碎片,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猛地将天枢石和九龙玉钥往林婉清手里一塞:“带百姓走!往城东跑!去找城防军!”
“那你怎么办?”林婉清接住天枢石,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我拦住他们。”沈砚辞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长剑,转身朝着鹰面人冲过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他的身影在白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鹰面人看到他冲过来,冷笑一声,长戟直刺他的胸口:“不自量力!”
就在长戟即将刺中沈砚辞的瞬间,天枢石突然爆发出一道更强的白光,将鹰面人震退了几步。沈砚辞趁机绕到鹰面人身后,长剑直刺他的铠甲缝隙——那里正是雷煞碎片之前所在的位置!
“嗤啦——”
长剑刺入铠甲,鹰面人发出一声痛呼,转身挥戟横扫。沈砚辞赶紧躲开,却还是被戟尖的雷光擦到了胳膊,瞬间传来一阵麻痹感。
可他没有后退,反而再次冲上去——他知道,自己必须拖住鹰面人和面具人,让林婉清有时间带百姓逃走。
官驿里,林婉清抱着天枢石,看着沈砚辞战斗的背影,咬了咬牙,对玄机子和王小六说:“道长,你带百姓从后门走!小六,你跟我来,我们用玉钥和天枢石的白光掩护他们!”
王小六点头,举起九龙玉钥,再次催动白光。玄机子也立刻组织百姓:“大家别慌!跟着我走!后门有小路通往城东!”
百姓们虽然害怕,但看到沈砚辞在前面拼命,也都鼓起勇气,跟着玄机子往后门走。孩子的母亲抱着已经好转的孩子,回头对沈砚辞喊:“沈公子!我们等着你!”
沈砚辞听到声音,心里一暖,手上的动作却更狠了。他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引鹰面人攻过来,然后趁机一剑劈向他的长戟,将长戟打偏。
面具人见状,突然朝着雷煞碎片冲过去——他想趁乱抢走碎片!
“休想!”沈砚辞赶紧转身,长剑刺向面具人。可鹰面人却从后面袭来,长戟直刺他的后背!
沈砚辞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长戟刺入他的后背,雷光瞬间传遍全身,他疼得眼前一黑,却还是咬紧牙关,反手一剑刺中面具人的肩膀,将他手里的水煞碎片打落在地。
“沈公子!”林婉清刚带着几个百姓走到后门,看到这一幕,顿时哭出声。
沈砚辞回头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笑:“快走……”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熟悉的呐喊:“沈兄!我来帮你!”
沈砚辞愣了一下,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穿着青色铠甲的骑兵正从东边奔来,为首的人身穿锦袍,手持折扇,正是之前离开长安的秦少羽!
秦少羽看到沈砚辞受伤,顿时红了眼:“敢伤我沈兄!找死!”他策马冲过来,折扇突然展开,里面藏着的细剑直刺鹰面人胸口。
鹰面人被迫后退,沈砚辞趁机拔出后背的长戟,靠在墙上喘着气。他的后背全是血,伤口里还残留着雷光,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可他看着秦少羽的队伍,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百姓有救了。
可就在这时,鹰面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尖锐的哨声穿透厮杀声,传遍整个城西。
沈砚辞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记得林婉清说过,玄阴教还有最后一块风煞碎片,至今下落不明。
果不其然,哨声刚落,远处的天空突然刮起一阵黑色的狂风,风里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黑色利刃,朝着官驿的方向飞来。狂风中,隐约能看到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的骷髅旁,缠绕着一道扭曲的风纹——和风煞碎片的标志一模一样!
“风煞卫!”林婉清的声音带着颤抖,“最后一块碎片……也来了!”
沈砚辞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狂风,又看了看身边的秦少羽、太子和拓拔雪,再看了看后门还没走完的百姓,突然握紧了手里的剑。
四块碎片终于集齐,玄阴教的最终目的,恐怕就要实现了。而他,必须在狂风抵达之前,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
可黑色狂风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能听到风里传来的邪煞嘶吼声。鹰面人和面具人也重新发起攻击,目标直指地上的水火煞碎片。
沈砚辞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上,举起剑,对着秦少羽和太子喊道:“拦住他们!我带百姓走!”
说完,他忍着剧痛,朝着后门走去。林婉清赶紧跑过来扶住他,王小六也举起九龙玉钥,继续催动白光掩护。
可黑色狂风已经近在眼前,风里的黑色利刃开始落在官驿的屋顶上,瓦片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百姓们吓得加快脚步,却还是有几个老人走得慢,眼看就要被利刃击中。
沈砚辞突然推开林婉清,举起剑挡在老人面前,将飞来的利刃一一劈开。可他的后背伤口再次裂开,血顺着铠甲往下流,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沈公子!”林婉清想冲过来,却被王小六拉住。
“别过去!沈公子是想让我们先安全离开!”王小六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举着九龙玉钥,“我们快走!不能让沈公子白白受伤!”
林婉清看着沈砚辞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带着百姓继续往后门走。她知道,只有百姓安全了,沈砚辞的牺牲才有意义。
沈砚辞看着百姓们渐渐走远,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视线越来越模糊,手里的剑也开始往下掉。
就在这时,黑色狂风中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沈砚辞,你以为你能拦住我吗?玄阴之门,今日必开!”
沈砚辞勉强抬起头,看向狂风中——那里隐约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黑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四色的骷髅,分别对应着水火风雷四种煞碎片的颜色。
是玄阴教的教主!
沈砚辞的心里彻底沉了下去。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
可他看着地上的水火煞碎片,又看了看远处渐渐消失的百姓身影,突然握紧了手里的剑。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不能让玄阴教打开玄阴之门,不能让天下百姓陷入灾难。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剑,朝着黑色狂风中的身影,一步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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