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元年十月二十六日，雪花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片覆盖了相州城外的战场，将满地的鲜血染成了暗红，又很快被新的白雪覆盖。北营的激战已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史思明的大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进攻，唐军士兵虽奋力抵抗，却已伤亡过半，营垒的防线也出现了多处缺口。
班哲的灵力早已耗尽，圣灵珠的白光变得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他靠在营垒的土墙后，嘴角溢着鲜血，身上的祭师长袍被划开了数道口子，露出里面的伤口，雪落在伤口上，刺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颤抖。
“师弟，你怎么样？”阿彪扶着班哲，眼中满是焦急。他的手臂也受了伤，箭囊里的破邪箭已所剩无几，铁弓的弓弦也断了一根。
班哲摇了摇头，挣扎着站起身：“我没事，还能撑。长老和马泽师兄呢？”
“长老在东边布防，挡住了叛军的一次突袭，却也耗了不少灵力；马泽师兄在医帐里救治伤员，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阿彪说着，指向营垒的缺口，“叛军又要进攻了，这次他们带了攻城锤，想直接砸开营门！”
班哲顺着阿彪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叛军阵中推出了一架巨大的攻城锤，锤头裹着厚厚的铁皮，上面还刻着诡异的黑色符文——显然是幽荧教祭司加持过的邪器。十几个叛军士兵推着攻城锤，朝着营门冲来，周围还有数百名精锐士兵掩护，气势骇人。
“不能让他们靠近营门！”班哲大喊，强撑着体内仅存的一丝灵力，举起圣灵珠。白光再次爆发，却比之前弱了许多，只能勉强挡住攻城锤的去路。
赵衡长老也赶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手中的铜铃已不再清脆，却依旧摇动着：“班哲，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的灵力撑不了多久，营门迟早会被攻破。”
班哲看着越来越近的攻城锤，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是白马祭师团世代相传的禁术，以精血为引，催动圣灵珠的极致力量，能驱散一切邪祟，却会对施术者造成极大的损耗，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长老，我有办法。”班哲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你带大家守住营垒，我用禁术破掉攻城锤。”
“不行！”赵衡长老立刻反对，“禁术太过凶险，以你现在的状态，施术之后恐怕会灵力尽失，甚至……”
“没有时间了！”班哲打断赵衡长老，“若营门被攻破，所有人都活不了！长老，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不等赵衡长老再说什么，便走到营垒中央，盘腿坐下。他解开衣襟，露出胸口的圣灵珠——珠子此刻已失去光泽，如同普通的玉石。班哲伸出右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力，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在圣灵珠上。
“以我之血，唤圣灵之力；以我之魂，护万千生灵——”班哲口中念起禁术的咒文，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随着咒文声响起，他掌心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向圣灵珠，珠子渐渐被染成红色，随后又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盛。
“所有人，捂住耳朵！”赵衡长老大喊，他知道，接下来的“魂歌”会震人心魄，若不护住心脉，普通士兵恐怕会被震伤。
班哲站起身，张开双臂，口中唱起了白马祭师团的魂歌。歌声苍凉而悲壮，如同西北草原上的风，穿透漫天风雪，回荡在整个北营。随着歌声响起，圣灵珠的白光化作无数道白色的光刃，朝着叛军的攻城锤飞去。
“滋啦——”光刃落在攻城锤上，铁皮瞬间被撕裂，上面的黑色符文也开始灼烧，发出刺耳的声响。推着攻城锤的叛军士兵被光刃击中，纷纷倒地惨叫，周围的精锐士兵也被白光笼罩，灵力被瞬间吞噬，失去了战斗力。
史思明在阵后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唐军竟有如此厉害的禁术。他咬牙下令：“全军出击，不惜一切代价，攻破北营！”
叛军士兵如同疯了一般，朝着北营冲来。班哲的魂歌依旧在继续，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身体也开始摇晃——禁术的损耗远超他的想象，他感觉自己的魂魄正在被一点点抽离，意识也渐渐模糊。
“师弟！”阿彪冲了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班哲，“别唱了，再唱下去你会没命的！”
班哲摇了摇头，艰难地说：“不行……还没……挡住他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箭雨破空的声响。阿彪抬头望去，只见一支精锐的唐军骑兵从南方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郭子仪和李光弼！
“是郭大帅和李节度的援兵！”阿彪兴奋地大喊。
郭子仪和李光弼率领大军杀到，与叛军展开激战。唐军士气大振，原本疲惫的士兵也重新燃起斗志，与援兵一起，朝着叛军发起反击。
班哲看着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倒在阿彪怀中，魂歌也停了下来。圣灵珠的白光渐渐减弱，却依旧笼罩着北营，驱散着最后的噬魂雾。
“快，把师弟抬到医帐！”阿彪大喊，抱着班哲，朝着马泽的医帐奔去。
马泽看到班哲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立刻为他把脉。片刻后，他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灵力耗尽，加上禁术的损耗，昏迷过去，休息几日便能恢复。若再晚一刻，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他取出一株魂草，碾碎后敷在班哲的伤口上，又喂他喝下一碗补气血的草药汤。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继续去救治其他伤员。
北营的激战还在继续，郭子仪和李光弼率领大军，与史思明的叛军展开殊死搏斗。雪花依旧在飘，却挡不住双方将士的热血。阿彪守在班哲的病床前，看着帐外厮杀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场战斗能早日结束，希望师弟能早日醒来，希望天下能早日太平。
深夜，叛军终于撤退，史思明带着残兵，退回了漳水北岸。唐军虽然守住了北营，却也伤亡惨重，营垒内外，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和血迹，白雪被染成了红色，触目惊心。
郭子仪和李光弼来到医帐，看着昏迷的班哲，眼中满是感激。“若不是班祭师拼死用禁术破了叛军的攻城锤，北营今日恐怕就被攻破了。”郭子仪感慨道。
李光弼点头：“班祭师不仅破了妖法，还为咱们争取了支援的时间。这份恩情，我李光弼记在心里。”
赵衡长老叹了口气：“只是禁术对他损耗太大，恐怕要休养许久才能恢复。接下来的战斗，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郭子仪和李光弼沉默了片刻，都点了点头。他们知道，史思明虽然撤退，却不会善罢甘休，明日的战斗，只会更加凶险。他们只能尽快整顿兵力，做好迎接下一场战斗的准备。
寒夜漫漫，北营的篝火在风雪中摇曳，映着将士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他们都知道，这场相州之战，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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