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向百里外,一处被藤蔓与古木半掩的废墟深处,残破的古代祭坛静静矗立。正如雪仙子所言,此处残留着古老的隐匿禁制,虽已残缺,却依旧能有效干扰神念探查。
“就是这里了。”雪仙子袖袍一挥,一股清冷气流拂开地面的积尘,露出祭坛中央相对完整的阵纹,“墨渊,看你的了。”
“交给我!”墨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迅速绕着祭坛走动,手中不断抛出各色阵旗与灵石,口中念念有词,“乾位定枢,坤位藏元……好精妙的古禁制残纹,正好可以作为基础加固……” 只见道道灵光从他手中飞出,融入残破的祭坛,一层柔和而坚韧的光膜缓缓升起,将整个祭坛核心区域笼罩在内。
影十三的身影在光膜成型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周围的阴影中,如同融入了环境,只留下一句低语:“外围交给我。”
蛮山则扛着巨斧,如同一尊门神般矗立在祭坛唯一的上山口处,浑身肌肉贲张,血气隐隐沸腾,咧嘴笑道:“嘿嘿,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打扰,先问过俺的斧头!”
苏芸站在祭坛边缘,掌心托着那根涅盘翎羽,淡金色的光晕与祭坛的微光相互呼应,她看向中央的江澈,美眸中满是信任与鼓励。
江澈朝众人郑重抱拳:“有劳诸位!” 随即不再犹豫,一步踏入祭坛中央阵眼之位,盘膝坐下。
甫一坐下,他再也无需压制。体内那早已澎湃到极点的力量如同决堤洪流,轰然爆发!
“嗡——!”
磅礴的云冥真气冲天而起,若非有墨渊的阵法与古祭坛禁制双重遮蔽,这股气息足以震动数十里。真气之中,左侧幽暗深沉,死寂的黄泉真意如冥河流淌;右侧则云气缭绕,一缕充满生机的云龙涅盘气发出清越的龙吟。两者在凤凰戒指散发的温润光华调和下,虽不再激烈冲突,但那泾渭分明又试图融合的过程,依旧充满了难以想象的撕扯之力。
江澈眉头紧锁,额角青筋跳动,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突破真意境,并非简单的能量积累,更是对自身所修之“道”的明晰与凝聚,需要将自身意志、神魂、真气彻底熔铸一炉,凝聚出独属于自身的“真意种子”。
他所面临的难度,远超常人。他不仅要凝练真意,更要在这过程中,平衡乃至初步融合生死、涅盘这两种近乎对立的力量!
心魔劫,至。
刹那间,江澈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拖入无边幻境。尸山血海扑面而来,那是他作为杀手“尺水”的过往,无尽的杀戮与冰冷将他包裹。同时,苏芸道伤爆发、魂飞魄散的凄美画面不断闪现;妹妹阿涟在焚天谷火海中挣扎哭喊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沉沦吧……死亡才是归宿……” 黄泉真意化作靡靡之音,诱惑着他放弃抵抗。
“不!” 江澈神魂深处发出一声怒吼,“我之道,非枯寂之死,亦非盲目之生!乃是于生死间寻平衡,于寂灭中求涅盘!给我凝!”
外界,众人只见江澈身躯剧烈颤抖,脸色时而惨白如纸,死气弥漫;时而又泛起潮红,生机勃发却又显得躁动不安。周身气息剧烈波动,那云冥真气形成的能量场极不稳定,仿佛随时可能炸开。
苏芸紧握翎羽,指节发白,但她强忍着没有出声打扰,她知道此刻任何外界的干扰都可能让江澈万劫不复。
雪仙子面容清冷,但周身已不自觉凝结出细密的冰晶,显然也全神贯注。蛮山收起了笑容,巨斧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就连隐匿在暗处的影十三,气息也愈发飘忽,显然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墨渊更是紧张地盯着自己布下的阵法光幕,看着上面因内部能量冲击而产生的剧烈涟漪,喃喃道:“这种能量层级的对冲……简直闻所未闻,他到底是怎么扛住的……”
就在这危急关头,江澈指间的凤凰戒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一声清越的凤鸣仿佛自九天传来,一道朦胧的凤凰虚影一闪而逝,融入江澈体内。
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移开,又像是找到了最关键的那个支点。
江澈体内,那原本僵持对抗的生死、涅盘之力,在凤凰之力的引导下,猛地向内坍缩、融合!
“轰隆!!!”
一声只有江澈自己能听见的巨响在识海炸开。所有的幻象、杂音瞬间消散。丹田之内,澎湃的云冥真气疯狂涌入那旋转的阴阳气旋中心。气旋越转越快,最终猛地凝聚成一颗龙眼大小、表面流淌着云纹与水波、内部却隐隐有黄泉虚影沉浮、核心处又有一点涅盘金芒的——混沌真意种子!
成功了!
就在真意种子凝聚成型的刹那,江澈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眸中左眼如深潭,映照生死轮回;右眼似云霄,蕴含涅盘新生。一股远比半步真意时期浩瀚、凝练、威严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轰然扩散开来!
真意境,成!
然而,几乎就在他突破成功的同一瞬间——
“嗤!嗤!嗤!”
三道凌厉无匹的剑光,裹挟着森寒的星辰之力,如同毒蛇般穿透外围的林木,精准无比地射向祭坛上刚刚突破、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的江澈!正是七星阁的独门手段!
“哼!早就等着你们了!” 蛮山怒吼一声,巨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悍然劈出,血气化作凝实的斧影,迎向其中一道剑光。
“冰凝!” 雪仙子玉指轻点,虚空生寒,一道厚重的冰墙瞬间凝结,挡住第二道剑光,剑光撞击在冰墙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但第三道剑光,角度最为刁钻,速度也最快,竟是绕过了蛮山和雪仙子的拦截,直取江澈后心!
眼看剑光即将临体,刚刚突破的江澈却仿佛背后长眼。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缕融合了云水之柔、重水之沉、庚金之锐、黄泉之死以及涅盘之生的混沌色剑气骤然点出。
“尺水剑法——归墟!”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凌厉的星辰剑光在与那缕混沌剑气接触的瞬间,就如同冰雪消融般,悄无声息地湮灭、分解,化作最原始的灵气粒子消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阴影中传来几声闷响与短促的惊呼,随即影十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退回祭坛边缘,手中短刃滴落几滴鲜血,冷声道:“三个,解决了。”
江澈缓缓站起身,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剑光袭来的方向。他周身气息已然稳固,真意境的力量在体内奔腾流转,带来前所未有的强大感。
“七星阁……这份‘贺礼’,我江澈记下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也仿佛传向了远处那些隐藏的窥视者。
星火小队众人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和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心中皆是一凛。他们知道,突破真意境后的江澈,已然脱胎换骨。这万劫试炼场的水,恐怕要被这条新生的云龙,搅得更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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