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北境刚褪去最后一层积雪，冰原边缘的融水汇成小溪，在冻土上划出银色的纹路。林安带着阿古和十个北境汉子，赶着驼队往狼山部落送新打的银铁农具，驼铃在空旷的冰原上“叮铃”作响，像串流动的星子。
“安哥，过了前面的冰裂谷，就到狼山地界了，”阿古勒住驯鹿，手里的银铁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去年这时候，谷里还有冰豹出没，今年开春没见踪迹，倒是省心。”他腰间别着个皮囊，里面装着赵丫配的伤药，褐色的药膏散着雪绒花的清香。
林安勒停骆驼，玄铁剑的剑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他望着冰裂谷的入口，那里的冰层泛着青黑色，像头蛰伏的巨兽。“不对劲，”他低声说，“太安静了，连只雪雀都没有。”
话音刚落，冰裂谷两侧的冰崖上突然滚下无数冰砣，砸在驼队中间，骆驼受惊嘶鸣，农具散落一地。紧接着，三十多个穿着兽皮的汉子从冰洞里窜出，手里挥舞着石斧和骨矛，为首的是个独眼壮汉，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与当年黑风渊的流寇头目有几分相似。
“北境的肥羊送上门了！”独眼汉的吼声在谷里回荡，石斧劈向最前面的骆驼，“把银铁家伙留下，再把你们的驼队交出来，爷饶你们不死！”
“是黑风渊逃窜的余孽！”阿古怒吼着拔出银铁弯刀，刀光劈向冲在最前面的匪徒，“去年没把你们赶尽杀绝，还敢来撒野！”
林安的玄铁剑瞬间出鞘，金光在冰原上划过弧线，精准地格开砍来的骨矛。矛尖与剑刃碰撞，发出“叮”的脆响，匪徒被震得虎口发麻，骨矛脱手飞出，插进冰地里。“保护驼队！往谷外冲！”林安的声音穿透混乱的厮杀，剑穗的红绳在寒风中炸开，像团燃烧的火。
北境汉子们虽然不如匪徒凶悍，却握着银铁兵器，石斧砍在银铁盾上，只留下道白痕，而银铁弯刀劈向兽皮，却像切黄油般轻松。阿古的弯刀舞得像团银光，接连砍倒两个匪徒，刀身的血珠溅在冰地上，瞬间冻结成红珠。
独眼汉见手下被压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点燃了腰间的油布包。“烧了他们的农具！”他狞笑着把燃烧的油布包扔向散落的银铁犁铧，“让北境的蠢货们永远用石疙瘩种地！”
火团在空中划过弧线，眼看就要落在犁铧上，林安突然掷出玄铁剑的剑穗，红绳缠住油布包的一角，猛地往回一扯，火团擦着犁铧飞过，落在冰水里“滋啦”熄灭。“想烧东西？先问过我手里的剑！”他飞身跃起，玄铁剑的剑尖直指独眼汉的咽喉。
独眼汉慌忙举斧格挡，剑刃劈在石斧上，火星四溅，石斧竟被劈出道缺口。他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冰洞跑，却被林安一脚踹在膝弯，“噗通”跪倒在冰地上。
“你们的巢穴在哪？”林安的剑抵住他的后颈，冰碴混着冷汗从他额头滚落，“去年黑风渊的流寇是不是还有余党？”
独眼汉咬紧牙关不说话，忽然吹了声尖利的呼哨。冰裂谷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竟是十几块巨大的冰砣顺着冰坡滚下来，直逼驼队。
“快躲开！”阿古大喊着推开身边的同伴，自己却被块冰砣擦中肩膀，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银铁弯刀脱手飞出，插进冰崖的缝隙里。
林安眼疾手快，拽起独眼汉挡在身前，滚来的冰砣不得不放慢速度。“不想死就下令停下！”他的剑刃又压进半寸，血珠顺着独眼汉的脖颈往下淌，在冰地上晕开细小的红圈。
独眼汉吓得脸色惨白，慌忙又吹了声呼哨，冰砣在离驼队丈许远的地方停住。剩下的匪徒见头目被擒，顿时慌了神，有两个想往冰洞钻，被北境汉子们追上，银铁弯刀架在脖子上，乖乖跪地投降。
林安一脚将独眼汉踹翻，用绳索捆了个结实。“阿古，怎么样？”他跑到阿古身边，见他肩膀的兽皮被冰砣划开，伤口深可见骨，血顺着手臂往下滴。
“没事……”阿古咬着牙想站起来，却疼得倒抽冷气，“皮外伤，死不了……”
赵丫配的伤药果然管用，林安将褐色药膏涂在伤口上，清凉的触感瞬间缓解了疼痛，血也渐渐止住。“剩下的人分两队，”林安站起身，玄铁剑上的血珠滴在冰上，“一队看押俘虏，一队收拾农具，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押着独眼汉往狼山部落走时，林安才从他嘴里撬出实情——去年黑风渊的流寇确实有残余，躲在冰原深处的废弃矿洞里，靠劫掠小部落过活，听说狼山部落换了银铁农具，便想趁机抢夺，再用这些铁器招兵买马，夺回黑风渊。
“痴心妄想！”阿古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伤口的疼痛让他说话发颤，“北境的铁器是用来种地的，不是给你们这些杂碎当凶器的！等见了狼山首领，定要端了你们的老巢！”
狼山部落的人听说驼队遇袭，立刻带着三十个精壮汉子赶来接应。首领握着银铁长矛，看着被捆的独眼汉，眼睛里冒着火：“这群败类！上个月还抢了我们两匹驯鹿！安哥，咱们现在就去端了矿洞，免得日后再害人！”
林安看着渐沉的天色，冰原的夜晚来得早，寒气能冻裂石头。“明天一早出发，”他拍了拍首领的肩膀，“让兄弟们养足精神，带上最好的银铁兵器，定要让他们知道，北境的土地和农具，不是谁都能碰的。”
次日清晨，五十人的队伍踏着残雪往矿洞进发。林安和狼山首领走在最前面，玄铁剑与银铁矛偶尔碰撞，发出“叮叮”的轻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乐。阿古的肩膀缠着厚布，却执意要参加，手里的银铁弯刀握得更紧了。
矿洞入口藏在巨大的冰碓后面，被积雪掩盖，若不是独眼汉指路，根本找不到。林安示意众人停下，让两个汉子用银铁镐刨开积雪，黑洞洞的洞口像只窥探的眼。
“里面有三十多人，”独眼汉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几桶火油，说要用来对付……对付北境的暖房。”
林安心里一沉，若是火油烧了暖房里的梅枝和谷种，损失不堪设想。“阿古带十人守住洞口，防止他们逃窜，”他压低声音，“剩下的人跟我冲进去，速战速决！”
玄铁剑劈开挡路的冰碴，林安率先冲进矿洞。里面的匪徒正围着篝火喝酒，见有人闯入，顿时乱作一团，抓着兵器就往上扑。林安的剑像道金蛇，在火光中穿梭，剑刃所过之处，石斧骨矛纷纷断裂，匪徒们惨叫着倒下。
狼山首领的银铁矛也不含糊，矛头精准地刺穿匪徒的皮甲，却不伤要害，只是将人挑翻在地。北境汉子们配合默契，银铁兵器形成的防御圈密不透风，匪徒们的攻击根本无法突破。
矿洞深处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竟是有人想点燃火油。林安眼疾手快，掷出块冰砣，正好砸灭火折子。“想放火？”他冷笑一声，剑刃架在那人脖子上，“去年黑风渊的教训还不够？”
匪徒吓得瘫倒在地，火油桶滚到一边，溅出的油花在冰地上泛着黑亮的光。
不到半个时辰，矿洞里的匪徒就被全部制服。林安看着满地的石制兵器，再看看北境汉子们手里闪着光的银铁家伙，忽然觉得这场战斗不仅是驱逐匪徒，更是新旧的较量——用石头的时代该结束了，握着铁器的北境人，有能力守护自己的土地和希望。
押着俘虏往回走时，冰原的阳光格外刺眼。阿古举着银铁弯刀，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他望着远处的谷田，那里的雪刚化，露出黑褐色的土地，像在等待春耕的种子。
“安哥，”他忽然说，“等处理了这些匪徒，咱们就用新犁铧耕地，今年的收成定能比去年好！”
林安点头，玄铁剑的剑穗在风中轻晃，红绳上还沾着矿洞的冰碴。他知道，这场战斗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北境人握着铁器的手，不仅能耕种土地，更能守护家园，就像这冰原上的融水，终将汇成江河，奔向更广阔的天地。
冰原的风还在吹，却带着暖意，像在为胜利的人们歌唱。驼队的铃声再次响起，比来时更响亮，更坚定，像串宣告新生的音符，在空旷的冰原上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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