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晨露比北境的更清透，坠在灵树的叶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林安拿着《御器入门》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指尖划过书页上的符文，试图将体内那点微弱的气感注入手边的银铁匕首——这是李石送的那柄，刀柄上的北境地图被他摩挲得发亮。
“嗡——”匕首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在石桌上挪了半寸。林安眼睛一亮，刚想再试，就见阿依娜提着裙角跑进来，青色的宗门弟子服被晨露打湿了边角，发间的银铁梅花链坠沾着草屑。
“林安！我学会‘凝水诀’了！”她举起手，掌心渐渐凝聚出颗晶莹的水珠，水珠在她指尖旋转，像北境初春的冰珠，“师父说我对水元素的感应天生就强，比入门三年的师兄学得还快！”
林安放下书，看着她掌心的水珠：“正好，院里的灵树该浇水了，试试你的新本事？”
阿依娜笑着点头，指尖轻弹，水珠化作细密的雨丝，均匀地洒在灵树根上。原本有些蔫的叶片瞬间舒展，泛出更鲜亮的绿。“你看，”她惊喜地说，“比用木桶浇水方便多了！以后种庄稼，再也不用担水了。”
林安忽然想起《御器入门》里的话：“术法本是辅助，终究要归于生活。”他拿起匕首，再次尝试注入气感，这次匕首竟腾空而起，绕着他的手腕转了半圈，才“当啷”落在桌上。
“成了！”阿依娜拍着手笑，“再练练，以后就能让镰刀自己割麦子了！”
早课的钟声响起，悠远的钟声在山谷里回荡。阿依娜要去内门学新的术法，临走前塞给林安个布包：“这是我用灵米做的饭团，加了离尘界的青蔬，你尝尝。”布包上还沾着片梅花瓣，是从北境带来的那罐梅花上掉的。
林安拿着饭团往演武场走，外门弟子已经开始晨练。有的在挥剑劈砍木桩，剑气将木桩削得木屑纷飞；有的在练习御物，让飞剑在头顶组成复杂的图案。林安找了个角落，继续琢磨御器之术，他没灵根，无法像阿依娜那样引气入体，只能靠日复一日的气感积累，进度慢得像北境的融雪。
“凡界来的？”一个穿外门服饰的青年走过来，抱着胳膊打量他，“听说你连灵根都没有，还想进青云宗？别白费力气了，御器术没灵根就是空谈。”
林安没理他，捡起匕首继续练习。青年见状，忽然伸手一扬，一道气劲打向匕首，将它震飞出去。“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青年冷笑，“凡界的蝼蚁，也配和我们一起练术法？”
林安皱眉，刚要起身，就见铁山从演武场另一端走来，青岚刀在他背后闪着光。“王浩，欺负新来的算什么本事？”铁山的声音像淬了冰，“林安兄弟能带着界钥跨越界壁，你行吗？”
王浩脸色一白，讪讪地退到一边：“铁山师兄说笑了，我只是跟他切磋切磋。”
铁山走到林安身边，捡起地上的匕首：“别理这种人。外门里总有几个眼高于顶的，等你练出真本事，他们自然不敢放肆。”他拍了拍林安的肩膀，“我刚从库房回来，给你带了这个。”
他递过来块黑色的铁块，沉甸甸的，表面泛着暗哑的光：“这是‘玄铁精’，比你那玄铁剑的材质好上百倍，试试用它练御器术，更容易感应气感。”
林安接过玄铁精，入手冰凉，果然比玄铁剑多了种奇异的亲和力。他试着注入气感，铁块竟微微发烫，在他掌心滚动起来。“多谢铁山兄。”
“客气什么，”铁山笑了，“你帮我淬成青岚刀，我还没谢你呢。对了，三天后有外门的御器比试，赢了能去内门听一次课，你要不要试试？”
林安看着掌心滚动的玄铁精，又想起阿依娜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试试。”
接下来的三天，林安几乎泡在了演武场。他把玄铁精打成枚小小的犁铧，犁铧上刻着北境的麦浪纹，每次注入气感，纹路就会亮起，仿佛有麦香从里面飘出来。阿依娜每天上完课就来陪他，用凝水诀给他降温，或是帮他分析御器的诀窍。
“你看，”她指着空中飞舞的小犁铧，“它转动的方向太急了，像北境刮的黑风，得稳一点，像春风拂过麦田那样。”
林安试着放缓气感的注入，小犁铧果然变得平稳，在空中划出柔和的弧线。“还是你懂它。”他笑着说。
比试当天，外门弟子都聚到了演武场。王浩第一个上场，御使着三枚飞镖，在场上组成三角阵，引来阵阵喝彩。轮到林安时，不少人都在窃笑，说凡界来的傻子还真敢上台。
林安深吸一口气，将小犁铧抛向空中，气感缓缓注入。犁铧上的麦浪纹亮起，在空中转了个圈，忽然化作数十道细小的光刃，像收割的镰刀般，精准地割断了场边悬挂的丝线——那是比试的目标，比王浩的飞镖阵难度高了数倍。
全场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惊叹。王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转身就走。铁山在台下用力鼓掌：“好小子，藏着一手！”
林安走下台，阿依娜跑过来，递给他块灵果：“我就知道你能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比空中的光刃还要亮。
林安咬了口灵果，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他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忽然觉得有没有灵根并不重要。北境的麦种能在离尘界发芽，凡界的执着也能在这里开出花。重要的是，他和阿依娜还在一起，还在为那些朴素的愿望努力——让农具更省力，让庄稼长得更好，让远方的亲友能早日踏上这片土地。
夕阳西下，演武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林安和阿依娜并肩往回走，小犁铧在他们身前轻轻飞舞，麦浪纹的光芒映着两人的笑脸，像北境最暖的晚霞。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灵气充沛的世界里，依旧带着泥土的芬芳，踏实而温暖地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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